黃虎是他們的師傅,師傅剛才的這些話雖然是教尚文,但他們也聽進了腦海裏。他們幾個人悟性不同,各自以後將演變著黃虎今日的教導。尚文出去一會兒盧家管家進來笑道“:黃少爺,可以開飯了,您今天能起床了嗎?”
黃虎張嘴正要回,禿鷹已搶先說:“還不能起床,可以開飯了,我馬上去廚房取。”說完他對老管家一努嘴,手對著周富貴他們揮了揮,示意大家去吃飯。
大家抬起腳正要出去,不想讓叫驢子去參加尚文訂婚酒宴,嫌他太醜會丟人的黃虎喊了聲:“叫驢子,今天你侍候老子,和老子一起吃飯。”走到門口的叫驢子馬上轉身走近他笑道“:好,好,我喂您飯,我去取飯。”
黃虎一點頭笑道:“多取點酒來,老子這兩天沒喝好了,等下他們都去吃酒席我們也辦上一桌,爺倆今日鬥鬥酒。”說完他對著叫驢子嘻嘻直笑,叫驢子馬上對著他頭連點地跟著他傻笑起來。
尚文訂婚宴的第三天,在林桂生,劉振聲,盧小嘉一幫人苦口婆心的勸導與撮合下,廖雲峰同意了過繼給向震東當繼子。向震東廣發英雄帖邀集自已的一些門人,同道前來見證。震東武館這天張燈結彩,車水馬龍,向震東一生沒辦過大喜事,他收繼子不少人自然都來祝賀。
向震東夫婦穿上嶄新的衣服,滿臉笑顏地帶著繼子廖雲峰頻頻地向客人們敬酒。客人們紛紛誇讚向震東夫婦好人有好報,晚年收下一個身材魁梧,武功高強的繼子。也紛紛誇讚,廖雲峰這個孤兒運氣好,即練就了一身好武功,又年紀輕輕就成震東武館的少館主。個個認為他大有前途,揚名武林,發揚光大震東武館指日可待。
向震東的這個決定有些突然,讓一些一直窺視他武館與家業的門人,弟子個個在豔羨廖雲峰走狗屎運的同時,也恨透了他。震東武館這場大喜事很熱鬧,在院子裏擺了六十桌。黃虎這天要到醫院拆除右膀上的石膏綁,兩肩上的傷,他沒有去震東武館湊熱鬧。代表他去的黃象心裏像刀鑽一樣地痛,他的心在時時滳血,牙齒上下互相咬得“吱喀,吱喀……”地直響。
他的腦子裏一整天都在胡思亂想,他怎麼也想不通,想不明白,黃虎為什麼自已不接下震東武館?然後交給他黃象,帶著他們黃家的人來開館授徒,這樣即可揚黃家的名聲,又賺了大洋。這種美事可以讓黃氏家族不少人從湘西大山溝裏走出來,進入大上海,融入這個大城市。這是黃家向外發展勢力千載難逢的大向機會,可黃虎卻拱手讓給了外姓人。
黃象的心究竟有多痛,有多難過,沒有人知道,大概隻有天曉得。他一直喝著悶酒,他一直沒有吭聲,他一直在想,在思考。等到酒宴散時,他已喝得頭昏眼花,頭重腳輕,分不清東南西北。他在周富貴,鴻愛民兩個人的攙扶才走去震東武館,上車坐向盧公館。
半夜裏他借著酒勁,爬起來滿身散發著酒氣,步伐踉踉蹌蹌地走到黃虎臥室門口,雙手扶著門朝裏,噴著滿口酒氣朝裏大吼:“黃虎我真懷疑你不是我們黃家的後代,你鬼兒子從來沒將我當你的哥,我在你眼裏即不如一個外姓人,也不如一個殘廢。我想來上海開武館,你不幫,我想幹馬幫幫主你不樂意,
究竟是我不是黃家子弟,還是你不是黃家子弟?你心裏清楚,我心裏明白,大家也知道,隻是不想說出來,不想挑明,不揭穿而已,你龜兒子……”
黃象借著酒勁把平時積壓在心中,一些不敢講的話,一些對黃虎父子的不滿與種種怨氣全部借著酒瘋爆發了出來。他的聲音越吭越大,越來越響,語言也越來越糊塗,越來越難聽。黃虎臥室裏的禿鷹,蔣紅忠早想出去收拾他,被黃虎揮手攔著了,黃虎在耐心地聽。
盧公館的其他人也在聽,吳星雲聽到後麵實在忍不住了,叫了青杆子與周富貴拖著黃象走。黃象被著架起了還沒有清醒,他還在斷斷續續,口齒不清地罵罵咧咧。
黃虎臥室裏的禿鷹早就雙拳捏得“吱喀,吱喀……”直響,一臉殺氣,黃虎則一直躺著麵帶微笑。蔣紅忠與不少人實在想不通黃虎今天為什麼如此容忍黃象在外人麵前,肆無忌憚地對自已與爹的指責與謾罵。
第二天大早上盧小嘉衝進黃虎臥室就大吼:“黃象這兔崽子,昨晚在這裏如此口無遮掩地發酒瘋,老子不看他一身重傷,又是你堂哥,真想打傷他。今天我馬上讓兩個軍警架走他,不讓他呆在這裏了,是把他送出林大姐哪裏,還是震東武館?居然敢在我這裏喧嘩,發酒瘋,真氣死我了。”吼完他一臉怒氣地瞪著了蔣紅忠與禿鷹,蔣紅忠與禿鷹深低下了頭。
黃虎淡淡地說:“他有傷在身,又是喝醉了,喝醉酒自然亂講口無遮掩,酒後的話不要信。酒醉後的人糊塗蛋了,他一輩子難喝醉兩次,也許昨天他太高興了,我都不與他計較,你更不要生氣。讓軍警送他去十六鋪,你抓緊把剩下的木材找黃金榮一起處理掉,我明天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