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閑逗趣錯失良訊(1 / 2)

那日以後,呂驍時常路過北宮,瞄個沒人的空子,便騰身翻進宮牆與伏壽玩耍,伏壽得了這個玩伴,性情漸漸開朗起來,每日望著宮牆翹首以盼,看到呂驍從牆下躍下,成了她一天中最歡喜的時刻。

某天傍晚,呂驍緩步獨行,朝著城北的鐵匠鋪走去,他讓鐵匠鋪老師傅製作的武器,已經打造好了,晌午那鋪子裏的學徒就來送信,讓他前去一觀,如不滿意,再回爐重鑄。呂驍閑逛西市的時候,曾親眼見過那老師傅鑄劍,對他的手藝欽佩的很,要知道,漢代已經是鋼鐵的時代,各種熔爐和鼓風設備已經廣泛應用於冶鐵,以疊鑄法打造的環首刀,不但堅固耐用,還獨具美感,冰冷的鋒刃,讓呂驍有種想要砍殺一番的衝動。

到了鐵匠鋪,隻見木門外掛著幾柄新鑄的環首刀刀片,被夕陽一照,泛起烏黑鋥亮的光澤,門內一個花白胡子的老漢,大敞著衣襟,對著石台敲敲打打,揮汗如雨,他就是呂驍口中的老師傅,姓孔,名叫孔盛,呂驍每次念到他的名字,都想多加一個字,孔聖人。

若打鐵鑄器也有聖賢一說的話,他孔盛即便不是聖人,也跑不了一個先賢的美名,可惜這時節工匠地位不高,當權者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除他之外,被埋沒民間的高手恐怕大有人在。

呂驍進去招呼道:“孔老,我的兵器打好了?”

“啊,原來是殿下,好了好了……”孔盛把呂驍帶進後院,院中草棚下立著一杆丈八長的冷兵,尖端長有三尺,杆部一丈五,以桑拓木製成,外層浸了麻油,正在晾曬,烏亮的光澤已經開始顯現出來,這就是他要打的兵器——長槊!

長槊起源於漢代,不過這時重騎兵和馬蹬還未普及,類似於長槊的重型武器,隻有個別力大的人物使用,比如張飛的丈八蛇矛,就是長槊的一種。呂驍先隨馬超習練鉤鐮槍,又師從呂布修習戟法,兩者都能自由揮舞,可是向往馬上生涯的呂驍,最喜歡的還是長槊,它橫掃戰場、飛卷人群的豪邁氣勢,著實讓呂驍神往不已。

“可能一試?”呂驍看向孔盛。

“殿下請。”

呂驍大步走過去,提起朔杆微一掂量,果然不輕,要是放在五年前,他可能提都提不動,現在他身子已經長成,這點份量對他來說,不過小菜一碟,他上下摩挲了片刻,忽然轉身一個劈刺,淩厲的風聲,將院中觀看的小學徒嚇了一跳,被他氣勢所懾,竟蹬蹬後退了幾步。

呂驍越舞越順手,持著長槊在院中來回奔走,劈、蓋、撩、衝……一一試演著馬上槊法,最後橫身一掃,槊鋒劃過四根木樁支撐的草棚,那草棚卻紋絲未動,呂驍收回長槊,複又輕輕一點,草棚轟然倒塌,小學徒看的目瞪口呆,已經退到院子外麵的孔盛,拍手讚道:“殿下好身手,老朽奔走半世,還沒見過幾個能在馬下如此揮舞長槊的,殿下算一個!”

“孔老過譽了,在下所逞的隻是匹夫之勇,算不得什麼,倒是孔老這技藝,才當真值得稱讚。”

孔盛聽他讚美自己的鑄器工藝,老臉頓時笑開了花,這祖上傳下來的手藝活,他平生最是引以為傲,適逢知己,哪能不飲上兩杯?叫小徒弟搬來新釀的果酒後,兩人開懷暢飲,不久敘起了閑話,呂驍問他可是關中人氏,他輕歎一聲,搖頭道:“老朽家在南陽,黃巾之亂時,家裏也遭了戰禍,老朽牽掛一家老小,不願為賊眾所用,便拖著這一大家子,逃到了關中。”

呂驍略一思索,又問:“你們南陽孔氏,好像是祖傳的冶鐵世家,可是你們這一支?”

“殿下識得老朽祖上的人?”

呂驍搖頭:“隻有耳聞。”

孔盛想及祖上為漢室效力時的輝煌,再看現在家族離散,人才凋零,不免老淚縱橫,呂驍有心收服他重新為漢室所用,便勸慰道:“孔老不必傷懷,如今既到了關中,重起一脈再續祖上輝煌,也不是難事,而且現今關中正需要孔老這樣德高望重的人,來主持兵器甲胄事宜……”

孔盛打斷道:“殿下不必再多費唇舌了,老朽這一輩子半世打鐵,打的鐵胚火花四濺,半世被鐵打,打的家人四處亂竄,兵禍一事,已經見的夠多了,老朽不想自己造出來的兵甲,再來禍害我的兒孫。”

聽他說的動情,一向能言善辯的呂驍,竟是無言以對,看來這事多半要黃了,呂驍又閑談了幾句,便想告辭,臨行前囑托他再打一把長戟,一對馬蹬,馬蹬的圖紙他留在府中,讓他閑時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