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平回到連隊,直到晚上就寢前才有機會向寒風彙報。彙報結束時他對寒風說:“連長,有一件亊我一直感到納悶。”
“什麼事?”寒風問道。
“是這樣,”石平說,“我們把米、麵等物品搬進庵房後,順口告訴了師傅,這些物品都是您送的。她聽後很感動,一定要我告訴她您的名字,好讓她在菩薩麵前保佑您萬亊如意,長命百歲!”
“你相信了?”
“嗯,我相信了。”石平回答說。“我把您的名字告訴她後,她好像很激動,接著又詢問您的家庭情況,我也告訴了她。但當我告訴她您的外婆已於前年因病故去時,她卻突然暈倒了!連長,您不覺得奇怪嗎?她怎麼會一聽到您的外婆病故時就立刻暈倒呢,難道她與您的外婆有什麼關係?”
“別胡扯!一個老尼姑怎麼會與我外婆扯上關係?很可能她心髒有病,聽不得這類刺激的話。”
“開始我也這麼想,以為師傅身體有毛病。後經梅醫生檢查,師傅的身體一點毛病都沒有,心髒正常,血壓也正常。梅醫生說她之所以暈倒,是因為受了極大的刺激,還問我跟師傅說了些什麼,我如實告訴了。梅醫生也搞不淸什麼原因。”
“那會是什麼原因?”
“就因為搞不淸原因,所以我才納悶。”
“也許是人老了。”寒風說。“對了,你剛才還說了什麼,梅醫生,哪個梅醫生?”
“還會有哪個?梅雲唄,梅雨的姐姐!”
“是她?她怎麼也上山了?”
於是石平又把梅雲上山的情況告訴了寒風。稍停了停,石平忽然噗嗤地笑了,說:“連長,梅醫生讓我轉告您,她說已經幫您找好對象了,叫您不用著急,保證能讓您按時帶上未婚妻到團長麵前交差!”
“真的?”寒風驚喜萬分,但又心存疑惑,“你這家夥不會是耍我吧?”
“我哪敢!就算我耍弄,也不敢耍弄連長您!”
“這我信。”寒風說。“你繼續說,梅醫生還說了些什麼?”
“她還說隻要您方便,隨時都可以到醫院裏找她。”
“是嗎,你確信沒有聽錯?”
“沒有,我聽得清清楚楚。
“太好了!”寒風髙興地說。“石平,你立刻給梅醫生打電話,就說我星期天登門拜訪。”
“現在?”
“哦,現在不行了,太晚了,明天上午你一定要打電話給她!”
“是,我記住了。”
石平離開後,寒風躺到了床上,盡管身體疲倦,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待到他正要合上疲憊的眼皮時,嘹亮的起床號卻已響起。
“連長——,連長——!”石平給寒風打了一盤洗臉水放到盤架後,才走到寒風床前叫了兩聲。
聽到石平的叫喚,寒風猛地翻身坐起,揉著仍然閉著的眼睛問道:“起床號響了?”
“都什麼時候了,還不響?”石平笑著說。
“你去告訴副連長,我不出操了,叫他帶隊。”
“您說什麼呀,早出操回來了!”
“那你為什麼不把我叫醒?”寒風責怪道。
“我是想叫您的,可陽副連長來了。他見您睡得很沉,想讓您多睡一會,故示意我不要叫您。”
“現在幾點了?”
“快七點了。”
“這麼晚了!”寒風說著下床,走到洗臉盤邊刷了牙,再拿毛巾抹了把臉,回過頭來對石平說:“給梅醫生打電話的事你千萬別忘了!”
“忘不了,您就放心吧!”石平笑著回答說。
寒風吃完早歺剛到辦公室,齋聖就走了進來,對他說:“連長,有件亊我要向您請示。”
“說吧,什麼亊?”
“連長,學員們很久沒有聞過油腥味了,我們是不是趁著星期天改善改善夥食?”
“那是你司務長的事,不用向我請示。如果夥食費裏有盈餘,你就安排好了。我巴不得每天都有魚有肉,讓學員吃得飽飽的,個個身強力壯。”
“連長您又在說笑了,咱們的夥食費能有多少盈餘?”齋聖訕笑說。
“沒有盈餘拿什麼改善夥食,加魚加肉?”
“所以我才來向您請示。”
“向我請示?是不是想我給你撥點錢?”寒風覺得滑稽,笑著說。“我若能變出錢來,不用你請示,早給你調撥了,你這個司務長也不用捉襟見肘、叫苦連天了!”
寒風說的是實話,也十分理解司務長的難處。“要是讓我去當教導連的司務長,不出三天就得卷鋪蓋走人!”他有時這樣想。齋聖不止一次給他算過細賬,他對連裏的夥食支出了如指掌。按上級規定的夥食標準,每個學員的夥食費每人每天為四角七分三厘,每人每天的糧食定量是一斤半,而學員的飯量又特別大,一斤半的定量根本不夠。就按每人每天一斤半的糧食計算,每斤大米的價格是一角四分三厘,一天下來,光買糧食就得用去二角一分五厘,餘下的二角五分八厘用來購買油、鹽、醬、醋、柴及菜蔬等必須品,至於魚和肉,隻能是奢望了。作為連隊的司務長,每天的支出都要精打細算,否則學員就得餓肚子!
為了改善學員夥食,寒風想了很多辦法:杜絕浪費,開源節流。動員全連官兵利用業餘時間墾荒種菜,圍欄養豬。把每月節省下來的夥食費分批購進豬苗,逐歩增加豬欄裏的存養量,至目前為止,在豬欄裏喂養的大、小豬已達三十多頭!齋聖向寒風請示,就是衝著這些豬來的。
“不行,不能宰,這些豬還太小!”齋聖剛提出,就被寒風一口回絕了。
“連長,”齋聖仍不死心,“咱們頭批購進的豬苗已經長大了,每頭估計已達一百多斤!”
“那也不行!你沒看到這批豬正在長膘嗎?宰了多可惜!再等一個月吧,到那時,我讓你每星期宰一頭。”
其實寒風也很想改善一下學員的夥食,他天天和學員在一起,能不知道學員的身體需要嗎?他看著學員一天天消瘦,心裏總不是滋味。他曾幾次想叫齋聖每星期宰殺一頭,但看看欄裏的豬實在還小、太瘦,也就忍了下來。如今見齋聖提出,故一口回絕。然而,就在齋聖滿臉失望離去時,寒風卻又把他叫住了:“司務長!”
“到!”齋聖轉身立腳,聽候指示。
“你就宰一頭吧。”寒風不舍地說。“不,一頭太少,就宰兩頭,挑長了膘的。”
“是!”齋聖笑顏頓開,大聲應答。
“弄好後燉一頭,熏一頭。”寒風指示說。“燉的要燉爛些,熏的要熏透些。悶熏肉時多擱些辣椒,這樣,全連的學員都能吃上了。”
“是!我會吩咐婦班長做的。”
看著高高興興離去的齋聖,寒風心裏說:“真是個好當家!連裏有了這樣的司務長,讓我少操了不少心。”
“連長,明天殺豬嗎?”石平興沖衝走進辦公室笑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