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飯菜淡而無味,可李貌然也不是什麼習慣了錦衣玉食的公子爺,便狠下心來隻為填飽了肚子。
他嘴中嚼動著,漸漸臉上劃過一道詫異,其實細細品味一番也並沒有方才心中強加的那種難以下咽的感覺。菜食雖然清淡,但愈加品味愈有味道,說成唇齒留香也不為過。
這便是唐朝的菜味風格。
飯畢,三人落下碗筷,四下無聲,大眼瞪小眼對視著。
諾大的正廳中,僅是落筷的聲響回蕩著;門外一陣清風吹進,寬大的飯桌上就三個人對坐,顯得好不淒涼……
幸好這時一道聲音打破了這尷尬的氣氛,“大哥,晚晴,你們可是吃好了?”李貌然一邊說著起身,笑道:“貌然是飽了,那我就先回房了。”
這時,李謀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坐下,李貌然隻好任其拉下,詫異道:“大哥可還有什麼事?”
“當然是有話跟你講了,你我兄弟二人好久沒有聊過天了。”說著,李謀一邊對晚晴使了使眼色。
晚晴會意,起身招呼著守在飯桌前的小瑩和另一位丫鬟出了門去,臨了還不忘把門關上。
李貌然回身見李謀一臉嚴肅的表情,不覺吞了口唾沫,訕訕道:“大哥可是要跟我商量昨日咱們侯府得罪那柳縣令一事?”
聞此,李謀卻不屑的輕哼一聲,傲然道:“青衫小官,放他在心上做甚,我隻是看在他背後站著一位支持他的知府這才放他一馬。況且本就是他抓錯了人,竟還欺負到我們侯府上來了!”
李貌然深深點了點頭,當下讚同道:“自作孽,不可活。”心中默念:這些事便不用我操心,嘿嘿,有大哥罩。
李謀看著他竊喜模樣活像是個受保護的小弟,不由笑道:“一切自有大哥擔著,然弟自是放心便是。”
卻聽他又搖頭低聲道:“若我南陵王連自己的弟弟都保護不了,還談什麼……”
“大哥你說什麼?”
“啊!”李謀頓時回過神來,擺手道:“自言自語罷了,沒跟你講。對了,自打你一個月前從南陵來到這涪城,我們兄弟二人連酒都沒有一起喝過,今日我們就好好喝上一遭!”
說道此處,李謀伸出手掌親切地拍了拍李貌然的肩膀,高聲吩咐道:“來人,上酒來!”
李貌然還在皺眉思索著他方才說的話:南陵?我是從那裏來到涪城的嗎?看來我兄弟二人是不常見的啊,難不成我來此處隻是跟大哥小住一段時間,不久後還要回到南陵?
李謀見他皺眉不展,還以為其有什麼煩瑣之事,便笑道:“怎麼了然弟?可是聽大哥提起南陵,你有些思念故鄉了嗎?你放心,以後大哥這裏就是你的家,好男兒誌在四方,這涪城就是我兄弟二人起步的地方。嗬嗬,待我們闖出一片天地,再見南陵父老!”
聞此,李貌然鬆展開眉毛,佯作回笑了笑,心中卻是百般念頭轉過,對他口中的家鄉南陵多了一些期望與好奇。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其中不外乎李謀“你從南陵來這裏可有水土不服?”“吃住還能習慣嗎?”“丫鬟可服侍的到位?”之類關切的問題,順帶著還對李貌然表達了自己當大哥的卻沒照顧好他的歉意。
李貌然心中一熱,口口回應“好,好,好。”隻覺自己大哥關懷過頭,甚至有種應付前世自己的媽媽的感覺一樣。念及自己的母親,他不由想起那幾近斑駁的華發,和漸漸微駝的背影,不禁悲從中來,甚至眼圈都有些紅了。
不消片刻,二人談論之時,門外聲音響起,“老爺,酒端來了。”
李謀聞此一喜,笑著吩咐道:“快端進來!”
那侍女在門外低“恩”了一聲便打開廳門,兩手穩穩地端著手中的盤子走了進來,李貌然定睛一看,便見那木盤之上是兩隻精致的瓷壺,濃鬱的酒香氣飄來,不自覺地抽了抽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