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點左右的校園裏呈現出兩派截然不同的景象。南邊的生活區此時成了學生們的人間天堂。食堂通往寢室的一段路是屬於校外的,那裏有很多餐廳、冷飲店、台球室,被戲稱為“學生垃圾街”。雖然已經接近午夜,但是那裏仍是燈火通明。很多學生圍在一起吃夜宵、打台球,完全陶醉在午夜的興奮激情中……
而北邊的教學區隻剩下零星的幾間教室還泛著幾處昏暗的燈光,而幾幢年代比較久遠的老式教學樓更是早早地陷入了一片黑暗沉寂之中……最靠近後山的醫學樓一片死寂,仿佛遺世獨立般菁菁佇立在孤獨的一隅……幾個係學生幹部在關好大門後匆匆奔向人多的生活區,那緊張的神色好像在深深懼怕著什麼,一路沉默著走路,紛紛自覺的不再吵鬧嬉笑……
他們的害怕是有道理的,外語係慘死的餘娜因為死因不明,現在正寄放在學校醫學樓的冷凍庫。沒有人有異議,這是學校領導與市刑警隊的共同意見!因為W大的屍體冷凍庫是全市最先進的,並且省裏已經準備調來資深的法醫,為了不破壞屍體,才作出了這樣的決定!
這下子可苦了在醫學樓上課自修的學生們,雖然見多了屍體,也親手接觸過屍體,但是年輕的他們卻抹不去對餘娜屍體的深深恐懼!白天裏的醫學樓也有些冷清了,除了那些用功的學生默默地按時上課外,許多學生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逃課!
不知道我的好朋友陳恩琪怎麼樣了,她就在醫學樓上課,學的是法醫學,包括法醫病理學、法醫物證學、臨床法醫學、法醫人類學等。前些日子她還興奮地告訴我,因為她的課業突出,院裏的一位資深教授已經決定邀請她做助理,恩琪是個做事認真負責的女孩,那時候我真的很為她理想得以實現而高興。可是現在,她看到過餘娜的屍體了嗎?她會害怕嗎?然後很快我嗤笑起自己的傻來,恩琪她是一個相當冷靜沉著並且具有豐富洞察力的女孩,她是一個無神論者,正因為如此她才能在屍體麵前保持清醒的頭腦以及良好的專業水準,我怎麼可以懷疑她呢?
屍體?思及此,我感覺大腦的神經由一瞬間的斷裂刹那接在了一起!餘娜的屍體還在醫學樓,也就是說,恩琪有可能接觸到它,我突然很好奇地想知道屍體的死亡特征……
一陣陰冷的夜風吹來,我的思緒暫時被打亂了,我抱緊了自己的身子,冷不防地瞥了一眼外語樓……
外語樓早早得人去樓空了,除了醫學樓,它是最靠近後山的。夜晚的涼意中夾雜著一絲陰寒之意,樓前的幾棵粗壯的槐樹用濃密的枝葉將外語樓擋入一片陰暗冰冷的環境中,遠遠望去竟顯得有些若隱若現。白日裏帶來陰涼的,如古稀老人般和藹的槐樹在午夜更透著讓人窒息的陰森感!
我早就上完了晚自習,本來打算早點回寢室洗漱睡覺,可是竟不期然地收到抑揚的電話。他讓我等他一會,馬上就從經管樓出來找我。他應該是聽說了餘娜的事,而且黃顏和她是一個部門的,必定打聽了我的近況。雖然不樂意自己像個小孩子一樣被看待,但是想到他的關心,我冰冷的心感到一絲溫暖。
十點二十五分,我焦急地盯著經管樓的唯一出口,仍不見抑揚的身影。人越來越少,寧謐的空間裏仿佛隻剩下我一個人,我忍不住朝生活區看了一眼,很熱鬧。經管樓的大門還敞開著,隻是沒有一點光亮,遠遠望去,像是一個巨型的血盆大口,在午夜裏靜靜等待人們的自投羅網這樣想著,我收回了目光,隻耐心地盯著經管樓前的那條昏暗的路……
又等了五分鍾,我有些耐不住性子了,這該死的抑揚不會是嫖我的吧!放眼望去,整個教學區最後的一點燈光都被吞噬在濃稠的夜色中。幾盞昏暗的路燈照在茂密的槐樹上顯出斑駁的色彩,仿佛有人躲在那高大的樹後麵。我拿起手機想打電話催一下抑揚,卻發現手機自動關機了,而且怎麼也開不起來。難道是沒電了?不會啊,剛剛出來的時候還有滿滿的三格電!脊背一陣發涼,我刻意忽略那不自然的感覺,死命地按著開機鍵,內心不斷渴求不要出什麼意外!
緊靠著我身邊的那盞路燈突然變暗了,黑夜裏的涼風若有若無地撫過我的身軀,就在這時,我不經意地發現一個令我頭皮發麻的事實!昏暗地燈光一直斜斜地投射出我的身體,而此時,我發現身邊多了一個球狀的陰影!它離我不遠,並且就躲在身後的灌木叢裏,它的腦袋不斷聳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