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以力服人者(1 / 2)

辭別徐佑,詹文君褪去華服,換了一身黑色的修身錦衣,然後在萬棋的陪同下走過秘密石門,繞著盤旋如龍蛇的石階步步向下,不知走了多久,終於來到了泉井深處。

十書早接到下人稟報,等候在門口,雙手交疊於額頭,屈膝跪伏在地,恭聲道:“夫人!”

在她身後密密麻麻跪著幾十號人,同時喊道:“夫人!”

“偏你規矩最多!”

詹文君秀目在黑壓壓的人群中一掃,眼波中透著一閃而逝的光華,然後俯身握住十書手腕,輕聲道:“了多少次,你有傷在身,走路尚且不便,切莫行此大禮!”

十書勉力站起,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額頭微微滲出了汗滴。詹文君一看,知道她傷重難忍,揚聲道:“抬胡床來!”

兩個侍女抬來胡床,十書低垂著頭,婉拒道:“夫人麵前,哪有婢子坐著的道理?”

“胡!”

詹文君眉心一凝,道:“受了傷,難道還迫你強撐不成?錦繡,扶她坐下。”

“諾!”

跪在十書身後的錦繡忙站立起來,挽著十書的肩膀,心翼翼的扶持著坐到胡床上。詹文君抬步前行,跪伏在地的人群如同波浪般移到兩邊,留出中間一條道。

等進了房,詹文君來回踱了幾步,在一處地磚的位置停下不動。錦繡偷偷望了兩眼,心中不知為何突然緊張起來,因為詹文君站的地方,正是劉五子斃命之所。

詹文君沉默良久,背對著眾人,突然道:“五哥就是死在這的?”

錦繡呼吸驟停,腦海一片空白。泉井一直在絕對控製之下,無論從哪個角度講,詹文君都不應該知道的這麼詳細才對,可她剛回明玉山,不僅知道劉五子已死,而且連死在何處都一清二楚。

這何等可怕!

難道是萬棋透露的?

可萬棋從昨夜回山,一都沒有露麵。泉井是郭府重地,就是萬棋,沒有經過十書的同意,也不能隨意進出這裏,加上這個人冷貌冷心,不善交際,更不可能從泉井中人偷偷探聽內幕。

她下意識的去看十書,卻見十書神色不變,波瀾不驚,似乎對這一切並不感覺驚訝。突然之間,錦繡有了明悟,她的道行,跟人家比起來,還差的遠呢。

一片寂靜!

沒有人敢回話。

“是!”

足足過了半響,十書終於開了口。

詹文君沒有回頭,看不到容顏表情,但聲音聽起來平靜的有點不同尋常,道:“其罪當誅?”

“劉五子當值期間擅離職守,論罪,並不至死!”

十書表情肅然,出口的話卻斬釘截鐵,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道:“不過……事關絕崖瀑布,郎主曾經有過交代,違令者,殺!”

聽她提到了郭勉,詹文君微微歎了口氣。對劉五子之死,她心中實在悲痛,但事已至此,追究下去,不僅於事無補,還鬧的上下不安,人心慌亂!值此多事之秋,強敵環伺,實在是得不償失。

十書,好丫頭,真是選的好時機!

詹文君問道:“家眷如何安置的?”

“每月一兩銀子的例錢,年節都有米麵送去,劉五子的兒子已經十一歲,可以派到商行裏做事……”

一兩銀子,看似不多,但這個價錢的撫恤金在楚國的部曲中已經算是很不錯了。尤其劉五子是因罪處死,不是為了家族利益犧牲,按規矩連五百錢的撫恤金都領不到。

詹文君點零頭,道:“萬棋,再取五萬錢交給五哥的妻兒……”

十書突然捂著嘴咳嗽了起來,錦繡眼珠轉了轉,自以為摸透了她的心思,往前跪了兩步,抬頭道:“夫人,這樣恐怕不妥當!”

詹文君終於回轉過來,臉上帶著一絲詫異,澄淨如明月的黑眸望著地上這個大膽的婢女,道:“怎麼叫不妥當?”

錦繡隻覺後背的汗順著肌膚流到了臀溝,連貼身的白襪都沾染的有些濕潤,不過勢成騎虎,怎麼也得壯著膽子完,道:“劉五子獲罪,是罪有應得,夫人本著仁心,阿姊本著良善,給一月一兩銀子,已是壞了府中的規矩,未免讓人口服心不服!”

“放肆!”一向喜怒不顯的十書猛然間臉色大變,斥道:“夫人麵前,有你饒舌的餘地?給我閉嘴!”

詹文君不怒反笑,緩緩走到錦繡跟前,俯首道:“不急,你讓她把話完。錦繡,你盡無妨,我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