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垂死掙紮(1 / 3)

白蛇自古就是神物,後來劉邦斬白蛇而得下,讓白蛇的寓意更加深入的跟現實政權的更迭結合了起來。所以席元達或許不會因為那幾十具冤死的枯骨而致死罪,因為沒有直接證據證明跟他有關,並且師道勢大,疏通開脫一下還有活命的可能,但他暴怒之下,一刀斬了白蛇,就算徐佑不設計殺他,皇帝也不會饒過他的性命。

徐佑懇聲道:“此番多虧飛卿出手相助,否則詹氏一族恐成別饒囊中之物。”

顧允正色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師道在揚州胡作非為,謀人財,滅人族,人神共憤!我身為錢塘縣令,隻是盡了微薄之力,比起微之運籌帷幄,實在心中有悔!”

“飛卿言重了,此次誅殺席元達,全仰仗諸君群策群力,我隻是適逢其會,何談運籌帷幄呢?”徐佑頓了頓,道:“況且我乃代罪之身,若是初來錢塘,就四處沾惹是非,恐多有不便……”

顧允點點頭,道:“我明白微之的意思,呈送刺史府的公文和主上的奏報裏都沒有提到微之的事,你大可放心!”

徐佑前後密謀的對象,隻有顧允一人而已,隻要他不出去,無論師道還是其他人,都無法知道徐佑在整個事件中的作用。

時機未到,他不想出這個風頭!

顧允的興致轉移到獵奇上來,道:“那條白蛇,是如何困在原地不動,又如何鑽到元陽靖廬去的?”

“元陽廬是作偽而已,飛卿切莫當真!”

“真真假假,誰能的清楚?現在不僅錢塘,整個揚州誰不知道混元所立的元陽靖廬已經現世,不定過幾日就會有人前來焚香膜拜。”

徐佑也是一笑,道:“假作真時真亦假,倒是這個道理!至於白蛇,我也所知不詳,據捕蛇者,他有一種家傳秘藥,在地上畫圈做勢,再凶猛的蛇也要蜷縮一團,不敢稍動。其後,以笛聲做引,將同樣的秘藥鋪灑道路兩側,僅留中間可行,白蛇自然沿著事先設下的道路進入了元陽廬內……”

“哦,還有這等奇事?”

鮑熙突然道:“我曾在益州遊曆,確實聽聞有些捕蛇者身具異術,可讓蛇蟲隨笛聲起舞,任東任西,如臂使指,許多愚民以為神跡,甘願供奉米帛財物,因此豪富……”

這就是同根不同命,想想柳宗元在《捕蛇者》裏描述的捕蛇者,苛政猛於虎,賦斂之毒有甚是蛇者乎,命運之慘,讓人憐惜。而六朝時的捕蛇者,卻因為會裝神弄鬼,竟然豪富,也是一大奇觀。

顧允撫掌神往,道:“不行萬裏,怎知下之奇?等卸下這身官服,定要和微之攜手四方,遊覽各地的人文勝跡……”

徐佑笑道:“飛卿是要入台閣的人,若等辭官恐要數十年後。”

“哎!”顧允垂首惆悵,手掌摸索著腰間絲帶,頗有無奈之意。

“這有何難?”徐佑寬慰道;“以飛卿之才,在錢塘最多待上兩三年就可以左遷某郡郡守,再等一兩年,怕是要宦遊金陵。等到了那時,沿途數月時光,足以遍覽江左江右的風土人情。”

“也對!”顧允喜從中來,道:“不如你我先約好,等我去金陵時,你一定要同行!”

“一言為定!”

顧允日後勤勉政事,步步高升,未嚐不是今日約定的功勞。顧允心情大暢,突然記起一事,道:“我正要問微之,那塊元陽廬石刻上的字,是誰所書?”

徐佑頭痛起來,推諉道:“這個我著實不知,好像是其翼在某本古籍上見過,據傳是老子手書真跡,然後憑著記憶臨摹描刻了下來……”

“可惜,可惜!”

顧允連道幾聲可惜,他書畫雙絕,自然對這從未見過的瘦金書視若珍寶。上次徐佑給他口齒烏髭方,字跡已經驚豔不已,但畢竟王羲之的書體脫胎於前世,有跡可循,卻沒想到世間竟還有獨成格局的瘦金書。

徐佑又與他商議了接下來的應對之策,各自忙碌,分手告辭,送到了衙門外,顧允轉身回去,鮑熙卻追了上來,走在徐佑身側,低聲道:“刺史府明日就會派人來,內中不乏問案的高手,元陽廬裏的一切可確保無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