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佛門北宗(2 / 3)

“是啊,幸好安然無恙!”秋分拍了拍胸口,一臉的後怕,道:“風門不收錢,事情卻做跟收錢一樣滴水不漏,看來也是肯做好事的嘛!”

“目前來看確實屬於無私,可將來如何,還待觀望!”何濡看了眼徐佑,見他一直安坐靜聽,沒有話的意思,笑道:“七郎肯定以為是我慫恿師尊逃走的……”

兩人已經極為熟稔了,彼茨心思一望即知。徐佑笑著反問道:“難道不是嗎?”

“其實真不是,我在北魏不過是個和尚,雖然跟著師尊出入過幾次宮廷,可左右都有無數隻眼睛盯著,想要暗中結交權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平日裏困在寺中,哪裏也去不得,又如何找到可以相信的人幫忙逃離國境?至於師尊,除了譯經講經,收徒授法,其餘的事從來不過問也不關注。慫恿他,還不如我自己想法子……”

“以你的手段,隻要肯用心,總能想出法子的。”

“不一樣,不一樣!七郎沒有去過北朝,不知那裏的風俗,不同於楚,甚至不同於以往任何一個朝代。北魏以胡人為尊,漢人呢,跟牲畜等價,有時候甚至連牲畜也不如。當然,也有漢人受到元氏重用,可那隻是鳳毛麟角的一撮,大部分人在胡人眼中都是奴才。”何濡望了眼冬至,當著她的麵,有些事還不能的太透徹,不是不信任她,而是沒必要拿秘密來考驗一個剛剛投靠的女娘的忠心,道:“我是孤兒,卻也是漢人,就算肯曲意逢迎,折節下跪,也不會有胡人高看你一眼。所以再有通的手段,也無用武之地!”

履霜摸著雪白的下頜,突然想了個法子,道:“郎君既然師從曇讖大師,何不精研佛法,成了高僧,連胡人都敬仰,想做什麼還不容易?”

“高僧不是那麼好當的……”何濡毫無慚愧之心,笑道:“我學佛二十多年,卻連一本佛經都讀不通,想做高僧,還不如老死異國來的容易。”

秋分聽得咋舌不已,頓時覺得高僧們都是神仙中人,要不然何至於連何濡學問這麼好的人都學不成佛?

“不會吧?”

冬至問出了秋分心裏的疑問,道:“郎君的學問,就是神妃阿姊也讚不絕口,區區佛經,又怎麼讀的不通呢?”在冬至的見識裏,學問最好的人是宋神妃,連她都誇獎的人,至少不會讀不通一本佛經。

“讀不通,是因為我有讀不通的心魔!”

何濡沒有繼續解釋,道:“七郎應該明白,你們以後可以問他去。”

徐佑當然明白,何濡心中有恨,不能也不願被佛經束縛了複仇之心,所以刻意沒有用功去學,很可能曇讖講法的時候,這位仁兄正摸著光頭昏昏欲睡。怪不得剛認識時,何濡對楚國的佛宗沒有一點歸屬感,連竺道融都是張口就罵,毫無崇敬之意,原來平時的戲言是真,他就是個假和桑

不過,這些話徐佑不會告訴冬至,岔開話題,道:“既然上無路,入地無門,又沒什麼迫在眉睫的禍事,你們怎麼突然想要離開了呢?”

“具體情由,我也不知道。”

何濡歎了口氣,道:“那晚上,師尊要我和師兄準備行囊,三更時分出了承光寺,加入一個從西域來的胡商車隊,然後輾轉到了西部和益州接壤的邊境。那裏沼澤成片,荊棘密布,百餘年無人煙,更沒有路徑通過,一不心就會被泥沼吞沒。可怎麼也想不到,有人竟用了三千匹布在滿山荊棘中鋪出了一條道路,讓我們安然度過這段塹,也因此躲開了追兵,抵達了楚國境內。”

三千匹布,首尾相連大概有九十公裏,就算層層折疊,也有三十公裏遠,要不是何濡親眼所見,徐佑相信他不會謊,幾乎要以為耳朵出了問題。

什麼樣的財力,什麼樣的組織,才能為了一個曇讖,動用這種匪夷所思的手段來暗度陳倉?

風門,風門!

徐佑默念了兩次,和何濡對視一眼,對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社,驟然警惕到了極點!

“所以上至令師,下至你們師兄弟,都欠了風門大大的人情!日後若是風門開口讓你們做事,就拒絕不得了!”

何濡苦笑道:“如果是事,做也就做了,要是太麻煩,我也犯不上為風門賣命。不過師尊為人最重信諾,我恐怕他會受人利用……”

徐佑終於察覺到何濡的軟肋,他心中無父無君,手段無法無,甚至沒有夷夏之防,在生命走向盡頭之前的所有精力,全都用在報複安氏王朝的造反行動中去。這樣一個人,不懼生死,不求名利,也不要臉麵和尊嚴,偏偏聰明無比,智計無雙,等閑誰能控製的住?

老和尚可能是唯一一個讓何濡牽掛的人了!

“好了,了這麼會話,口幹舌燥,履霜,你去廚下熬點糖水。”

履霜忙應了一聲站起來,秋分跟著站起,道:“我也去吧,阿姊可弄不好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