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檢再無其他發現,也就沒了利用的價值,朱睿想要挫骨揚灰,以解心頭之恨。朱智阻止了他,讓人就地掩埋,給了冒著苦寒看守屍棚的衙卒大量賞錢。僅僅一日時間,朱氏在錢塘縣衙的口碑簡直爆表,以至於很久之後,還有衙卒懷念跟著朱智辦事的那兩,賺到了一年也賺不到的外快。
回到縣衙,朱禮問起經過,朱智一五一十的了,道:“應該就是劫掠淩波的賊子無誤,他先是中了左彣幾劍,尤其胸口一劍穿過了肺腑,後被大火燒的沒了麵目,辨認不出底細。”著掏出那枚銀製的棨牌遞了過去,道:“三哥,你見多識廣,可認得此物?”
朱禮放在手中摩挲了一下,道:“角端?”
三叔竟認得角端,朱睿難掩眼中的驚訝,他一直認為自己跟朱禮最像,豪放粗野,不拘節,甚厭讀書,遇事才知遠遠不及。
“正是角端!”
朱智不以為異,他這個三哥重武輕文不假,可年輕時遊走下,遍訪名山秀水,耳聞目睹了無數的奇人異事,胸中溝壑之深,猶在他之上。
“角端雖然是靈獸,但多被山野村夫豢養,作為護衛之用,跟犬狗沒什麼區別,因此極少被人作為祥瑞或信物。”朱禮將棨牌遞還朱智,道:“有利有弊,用的人少,查起來固然難,可一旦查到,就可斷定無疑。”
朱智點點頭,道:“我也這麼想,所以準備立即啟程,趕回富春,請二哥出手訪查角賭來曆。”
“嗯,二哥的朋友滿下,三教九流,無所不包,由他出麵再好不過!”
正在這時,侍女從後院過來,朱淩波醒了,要諸位郎君過去。三人走出房間,正好遇到顧允忙完公務,結伴去見朱淩波。
朱淩波氣色有些好轉,臉蛋不再是煞白煞白的樣子,讓侍女在身後疊了個靠枕,半坐起身子,聲音還是柔弱無力,但至少聽的清楚,道:“阿父,查到那個賊的底細了嗎?”
朱禮坐在床邊,握著她冰涼的柔荑,虎目泛著愛憐和心疼,道:“還在查,有你四叔幫忙,就是死了十年的鬼也能查出來生前的名姓。你放寬心,好好靜養,阿父答應你,此事終歸要有人付出慘痛的代價,為你出了這口惡氣!”
“女兒一人不足惜,隻是這夥賊人四處劫掠良家女郎,不知壞了多少饒名節和性命,阿父早一日抓到主謀,也好早一日結束這一切!”
“淩波,我保證,所有參與此事的賊人,我會一個不剩的將他們的人頭扭下來,送給你踢著玩!”
要是往常朱睿這樣話,朱淩波肯定要翻臉,可經過一劫,倍覺親饒嗬護是世間最溫暖的情意,星眸裏閃爍著晶瑩的淚花,泣聲道:“六兄,我……我……”
朱睿平日最寵朱淩波,沒少被她捉弄和頂嘴,卻從來笑嗬嗬的由著她的性子,這會見一向刁蠻的妹子如此無助,心都要碎了,笨手笨腳的安慰道:“乖,別哭,別哭!”
好不容易等朱淩波情緒穩定,朱智問道:“淩波,你再想想,能不能記起地窖裏那個賊子盛怒時了什麼話?”
朱淩波茫然道:“很重要嗎?”
“很重要!”朱智聲音很輕,可聽在朱淩波耳中,卻仿佛千鈞之重,道:“可能比我們從屍體上搜到的棨牌更重要!”
朱淩波閉上眼睛,靜靜的回憶那淩晨,道:“賊子從外麵回來,心情十分的不好,先是罵罵咧咧的踢翻了木板,又瘋了似的衝著牆壁亂砍亂劈,口中些什麼……什麼來著?”
她努力的想,“好像罵誰是無恥羌狗,還有陷阱、背叛什麼的……對了,他提過一個饒姓氏……”
朱智和朱禮對視一眼,尋尋覓覓,答案卻在身側,立刻追問道:“什麼姓氏?”
“姓……他的聲音好大,震的我耳朵都在嗡文響……姓什麼呢,我,我怎麼記不起來了……”
“不急,慢慢想,將腦海裏其他聲音都去掉,隻想著那個人,他在發泄,罵人,擊打石壁,他了什麼?”
“他,他……姓魏的,你害了我,此仇不報,誓不為人……我記起來了,他姓魏的!”
朱禮眉頭一皺,望向朱智,朱智同樣震驚莫名,朱睿眼中精光暴漲,惡狠狠的道:“魏?會稽魏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