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些都不重要,能成為各郡的大紙商,眼光和智商都在水準線以上,大家為了發財而來,不會聽劉彖忽悠幾句就上了套!
“劉郎君,你這些蒙蒙外行還行,可咱們都是什麼人?明人不暗話,到了這時辰,到底紙價多少,你給個準。要是比由禾大紙還高,我們又何必不遠百裏跑到這鳥不拉屎的曲山呢?”
曲山沒什麼好看的景致,這些商賈大都農戶出身,沒什麼文化,穿著錦緞,吃著珍饈,卻偏偏喜歡附庸風雅,觀山要好山,看水要好水,就連談生意也得去那些雅致的所在。
“對啊,別比由禾大紙高,就算一樣的價錢,以現在的行情,我也是寧可賣灑金坊的紙。畢竟人家名頭響亮,大正中和顧府君以及江東名士無不大加褒揚,那些貴人們士子們也喜歡,但凡讀書識字的,都以家藏由禾紙為榮,這是什麼都比不上的。劉郎君,你了剡溪紙七大優勝之處,可你我心知肚明,剡溪紙是名紙不假,但它的名頭,現在遠遠比不上由禾紙了!”
“兩位兄長的在理,劉郎君,不是我們不近人情,在商言商,總不能讓大家有錢不賺,賠著錢和你過家家玩吧?你家大業大,不在乎這些錢,可我們不行,大家是不是?”
“對對,是這個理!”
“所以啊,別搞玄虛,直接點,多少錢?”
“六十文!”
劉彖笑著了個數,全場登時安靜了下來,一個個側耳細聽,道:“剡溪大紙,給各位的價是六十文,你們可以比照由禾紙的一百文出貨,也可以加到一百二十文,一百五十文,這個我不管,由你們自己定。”
如果剡溪大紙的出貨價隻有六十文錢,比由禾大紙足足低了四十文,這裏麵的利潤可想而知。在場的二十一家紙商立刻興奮起來,灑金坊的由禾大紙供不應求,再大的商賈也隻能按一百文進貨,然後越其他郡縣,加價二十、五十文、七十文不等賣出,算下來一張紙隻有十幾文的純利。最重要的是,有錢你也買不來,必須要等,等的時間從半月到數月,他們雖然不知道時間就是金錢這句名言,可也知道浪費時間,就是跟錢財過不去。
哪怕剡溪紙不如由禾紙質量好,也不如由禾紙名頭大,可隻要六十文的價,傻子才會拒絕。紙商們呼啦一下圍住了劉彖,爭先恐後的要下訂單。劉彖笑道:“不急,六十文給諸位,我其實不賺錢,所以也請諸位幫我一個忙。”
“你,我反正沒有不允的!”
“我們也是,請劉郎君直言!”
劉彖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笑容變得冷峻起來,道:“你們要紙不難,隻要答應我一個要求:從今往後隻賣剡溪紙,不賣由禾紙,也不讓由禾紙在你們的地盤上出現!”
“這個……”
眾人麵麵相覷,全不做聲,心中各自盤算利弊。雖同行是冤家,聚寶齋和灑金坊同在錢塘,勢成水火,可也從沒聽過隻準別人做一家生意的,這不合規矩,也太強人所難了。
“灑金坊隻有一個紙坊,聽當下還壓著幾萬張的貨沒有交付,就算你們等的起,可錢等不起啊。我瞧著諸位都是紙行裏有頭有臉的人物,所以給你們麵子,優先把剡溪大紙賣給你們。若是真的不願意,我也不是找不到肯跟聚寶齋合作的紙商。到了那時,你們郡中稱得上字號的商賈,不定可要易名了。”
這番話幫助眾人下了決心,有錢不賺王鞍,於是紛紛表示讚同,反正由禾紙主要是自賣自銷,跟大主顧直接打交道,分給他們這些紙商的量本來就不大。不一會工夫,曲山上簽下了十五萬張的單子,比起灑金坊最開始五日三萬張的銷量更勝一籌。
約好了交貨時間,給付了定金,眾商賈結伴下山,劉彖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誌得意滿的笑道:“如何?這就有九百萬錢到手,不舍得花錢,怎麼賺錢?讓你送來一千萬錢,主猶豫不決,五主百般刁難,教中謗譏如潮,僅僅給了八百萬錢,可誰又知道我們這些真正做事的饒難處?”
金官站在他的身後,低垂著頭,道:“將軍大才,主深知,所以一力保舉將軍全權處置錢塘之事。教中那些閑言,將軍不必放在心上。”
“我是不放在心上,可隻怕我人在外做事,卻被那些鼠輩讒言煽構,終有一日惹得主猜疑,大禍臨頭而不自知!”
金官抬起頭,目光堅毅,道:“將軍安心,絕不會有那一日!”
劉彖負手,仰頭看著上的雲卷雲舒,歎道:“但願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