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襲體。
即使在酷熱的三伏天,也如身處冰獄幽潭。
哭嚎聲,在少年冷漠的眼色中,漸漸的小了。
少年,逐漸的笑了。
“哭之何用?”
“求之何用?”
羅綺環顧左右,視線從跪在身前,二十七人的臉上,一一掃過。
那一刻,二十七人仿有所覺般,俱都抬起頭,迎著羅綺投至的目光看去,便又被羅綺的目光嚇到,竟都好似驚弓之鳥般,飛快的側頭避開。
已是無人,敢和羅綺對視。
“何謂人生苦短,隻因人心不足。”
“此處真乃淨土?”
“舉世皆處汙垢。”
“末世已臨,親人喪盡,禮崩樂壞,本是遲早,本是平常。”
“我,又如何會怪罪你們?”
羅綺微微抬頭,雙眼平視前方,語氣格外冷淡的道:“所為之事,隻是生存。”
“吾等皆愚笨,便隻能用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獲得生存的機會。”
“至於他人死活,與我何幹?”
每一字,每一句。
從羅綺嘴中說出,都直指著眾人最隱秘的本心,讓聞聽此言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所有人,都無法呼吸。
“人,終歸自私。”
“如此,又何必求我。”
“我,也隻是俗人。”
“隻是,如你們一般的人。”
羅綺停頓了下來,沉默了一會,才再次的揚起了腦袋。
他看著懸於空中的烈日,冷漠的語氣,突然變得沉重起來。
他,終於決定掀開一切,將最恐懼的事,毫無保留的告訴乞求著他的人,然後讓張純均等人,明白什麼是人。
什麼,是普通人。
“這裏看似安全,實則隱患重重。”
“而那些隱患,是令我忌憚的。”
“林外的地麵,土質疏鬆,隨時都可能有泥石滑坡。”
“而你們的生死,也不在我的手中。”
“你們的選擇,也不應該由我來做。”
羅綺微撅起嘴,收斂起了臉上的笑容。
他突然閉上了雙眼,感受著灑落在他身上的陽光,體味著光中那絲絲的暖意。
他的語氣,突然再次變回了之前的冷漠,聲音也平靜了許多。
“一月後,我將離開。”
“你們不必跟著我,自去各謀生路吧。”
“嘭!”
紅色的焰,燃在了羅綺的身上。
炙熱的氣浪,散在了羅綺的身周,圍聚在羅綺身前的眾人,頓時紛紛後退。
而羅綺,卻召出了雙頭焰馬,並拉拽起纖細焰繩,馭著焰馬人立而起。
人立而起的焰馬,被羅綺有些的駕馭著,朝向著虛空,狂踹了數下,然後載著羅綺,飛了起來。
雙頭焰馬,迅速的躍過了所有人的頭頂,瞬間就已不見了蹤影,隻留下了淡淡的紅色尾跡,久久方才散去。
眼見羅綺離開,那些在慌忙後退中,紛紛站起身,額上滿是鮮血的二十七人,俱都麵露訝異和恐懼。
二十七人,惴惴不安的互視了一眼,本是圍觀的人群中,便有人上前來,給他們每人遞了張擦血的布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