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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那充滿殺伐之氣的劍風當中,我幾乎站不穩了。

胸口那種沉悶的感覺更加濃重,我想要吐出來,可喉嚨仿佛被什麼卡住了,那種悶悶的感覺逼得我喘不過氣來。

朦朧之中,我仿佛看到數十道身影齊齊掠向了紫宸,應該是簫皇暗藏的高手,然而我隻看到一抹豔麗的光輝閃動,就這麼在我眼前一閃,比月色還美,比薔薇還豔,甚至華麗得好像是夢一樣。

沒有刀劍交鋒,沒有激烈廝殺,一切好像是靜止了一樣,連風吹到我的臉上,也沒有絲毫的感覺。

那燦爛的華彩就如細細的流水,刹那間從紫宸的劍鋒間泄出,仿佛有無數道流星,一下子掠過,然而那光芒短暫極了,叫人不免懷疑,是否是自己看錯了。

掠向紫宸的數十道人影卻突然停住了,一動不動,身體好像被無形的絲給纏住了。我眼前頓現極可怕的一幕,那些人影,身體上慢慢爆射出細細的血線,然後整個身體慢慢的癱軟,化作一堆血泥。

就如白鳳皇後的屍體,被劍氣攪碎之後便發生可怕的變化,而這些人的變化,也如白鳳皇後一般。

簫皇也是變了臉色。

自古帝王的權威,都是至高無上,以一個人的力量,絕難撼動。然而若有一個人,有鬼神一般力量,心硬如鐵,萬夫莫敵,便能打破這個規則。

紫宸那悲涼的笑聲,一直在我耳邊回蕩,惹得我氣血翻湧,耳朵更疼得厲害,幾疑自己會因此失去聽覺,變成白癡。手欲要捂住耳朵,卻沒有抬起的力氣。沒曾與他正麵對敵,可他的笑聲已經不是我這個嬌弱女子所能承受。

那身體承受已到極限,紫宸步步逼上簫皇,危險萬分,我突然聽到簫聲響起。

月光好像突然柔和了,風也沒那麼狂暴了,那簫聲清潤平和,嗚嗚咽咽,入耳就覺得舒服,透入了肺腑,隻讓人覺得一陣舒暢。

我六歲學琴,教我琴的師父說我天分極佳,勤學苦練,以後不難成為大家。可我性子輕薄,雖然愛琴,也不願勤學苦練,浪費大好光陰。雖是如此,我於學琴,也頗有自信,自認已窺門徑,更不曾發覺有人能勝過我。

然而聽著那簫聲,我卻一陣自慚形穢,雖然琴為琴,簫為簫,可我隻知道,自己斷不能彈出這樣的音樂,讓人忘形。我從前彈的曲子,是那麼的不堪入耳。那簫聲雖然柔和,似乎不與人爭鬥,可卻有一種奇怪的魔力,叫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我早就沒去留意紫宸了,也沒有留意其他的,隻沉醉在那音樂之中,感覺全身都處於十分甜蜜的氛圍當中,四肢百骸都十分的舒暢。那簫聲先吹的是春花秋月,無限旖ni,後吹的是冬風寒雪,幽幽悲涼。我的情緒也不免為之帶動,甚至流下淚水。

那吹xiao的是名少年,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月亮掛在他的頭頂,好像專門為他照的一樣。他年紀不大,一身青衣,衣服的青是輕盈竹林的青色,手中的玉簫質地柔和,閃動著玉石特有的溫潤光芒。

這個的一個人,與這皇宮格格不入。他打扮簡單,青衣隻用條尋常的布帶給束住,長長的頭發也隻是隨隨便便一挽,大半頭發用木釵別在腦後,小半隨意散在臉邊。那少年正用側臉對著我,他肌膚秀潤,大大眼睛,淺淺的酒窩,眼睛裏透出江南少年特有的狡黠,樣子好像是鄰家頑皮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