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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攔住我的是幾個衣衫襤褸的漢子,四五個人,將我來路去路都攔住。

“小子,將你領到的吃的和藥拿過來,否則揍你一頓。”

看來因為領東西的隊伍太長,所以有人就打起半路搶劫的主意。而我身材瘦弱,自然被他們相中,我左右一望,隻見怕事的都躲避走開,沒走的人神色漠然,看來也沒人肯仗義出頭,管這件閑事。

我心裏哼了一聲,從小到大,我都不會忍氣吞聲,好不容易拿到手裏,又讓我那麼激動的東西,我哪裏能隨便給別人。

心裏雖然是這麼想,卻不免權衡實力,對方人多我人少,何況我身體瘦弱,更從來沒有和人打過架。就算將劍取出來胡削亂砍,隻怕也不是對手,反而會讓別人將劍奪去,傷了自己。

或許我該學會,什麼叫識時務為俊傑,不能什麼都任著自己性子來。我眼光微微一黯,欲準備將東西教給那領頭的老大。

“不錯,算你小子明白!”那流氓哈哈一笑。

我眼神一動,瞧準幾個人裏身材最瘦弱一個,飛起腳向他男人最重要的部位一踢,那人猝不及防,疼得彎下了腰,我連忙由這個缺口跑去,心提到嗓子眼。

然而背後衣領卻被人捉住,隻聽一個惡狠狠的聲音說:“臭小子!”我回過頭,接著就看見一個大拳頭向我臉蛋打來,我一下被打飛在地,懷中提的東西也撒了一地,小米更是亂撒在地上。

那漢子不肯罷休,一腳踢來,我閉上眼睛,似要忍受這種疼痛,手卻暗暗去摸腿間的劍柄。

然而這時候前麵卻閃來一道墨色的身影,那踢我的漢子也不知道怎麼了,整個人飛走,其餘幾個人臉上也露出驚疑之色。

我聽到一個清亮的嗓子喝道:“住手!怎可如此!”

那喝止幾個人住手的人是穆默,他在這藥穀中頗有威信,那幾人見勢不妙,自然匆匆離開。

“這位小哥,我送你回去吧!”

我連忙搖搖頭,不準備與他多待,隻恐自己暴露身份。真是諷刺,我隻怕永遠也想不到,自己為了小米和蘿卜不顧一切,甚至險些被暴打一頓。穆默彎下身,將米一把把抓入口袋裏麵。他做這些事情,都是自自然然。

然後穆默將小米拿到手裏,說道:“走吧!”

我應了一聲,實在不好拒絕。畢竟他是這裏所有人的大恩人,也是我的大恩人。我欠他一份情,自然該聽他的話。

我搭的那個小棚子,實在好簡陋,讓別人看見,委實覺得丟臉,好在穆默也沒有說什麼,隻將東西放下,就欲走開。走了幾步,他突然轉過頭問我:“小哥,敢問你名字?”

“風花。”我將名字兩個字提出來,取了一個新名兒。

“名字這般雅致,小兄弟想必出生書香世家?”

“淪落至此,不敢提起先人名字,免得辱沒。”我不願意回答穆默問題,以此搪塞。

總覺得穆默對我頗感興趣,我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麼。他目光在我臉上逡巡,似乎要透過我臉上灰土,看清楚我的本來麵目。我落落大方應對,並不回避他的目光。

穆默向那棚子裏一望,自然詢問:“這棚子裏躺的是誰?”

他想要去看看,我不動聲色,站在他麵前:“是在下內子。”

穆默既然說我是那書香世家,以他所表現的風度,自然不能去看滿月,否則便算冒犯。可歎我站在這可笑的棚子前,跟穆默玩這種把戲。可他願意奉陪,我也無所謂。

我吃不準穆默是不是對我和滿月起疑,若是真有疑惑,何必這麼彬彬有禮的試探?也許他真是好心,隻不過我疑心太重罷了。

穆默落落大方站在外麵,好奇問:“******也患了瘟疫?”

“隻是平常的感冒,不是得了瘟疫。”

穆默溫文一笑,和氣說:“那就好。”他身上那種不溫不火,讓我感覺有幾分熟悉親切,雖然明明感覺危險,可對他委實說不上討厭。

我鬆了口氣,心裏想穆默也不知為什麼,對我特別的關注,他為我出頭,送我回來,又說不出理由,難道對我有所算計?轉念一想,穆默既然不貪戀京城繁華,卻偏偏來這瘟疫橫行的所在,那也是說不出理由的行為。也許因為他本來是個大仁大義的好人,而我委實想得太多了。

受了他這樣的恩惠,卻對他大加猜疑,我實在是個多疑又不懂感恩的人。

穆默走了,我心情平複,也許他隻不過是路見不平,見到別的人,也是同樣。我知道他在這藥穀頗有威信,既然他送我一程,被很多人看見,想必我住這裏,也多了一份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