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待蒙棄兒醒來時已是辰時,她披上外衣,緩緩下了床,見著早已在屋裏伺候的阿秀,問道:“太子出去了麼?”
“夫人,太子天還未亮便離開回皇城了。”阿秀伺候著她洗漱,想起什麼,放低了聲兒對蒙棄兒說,“孫姑娘,府中來信了。”
“嗯。”蒙棄兒看了一眼阿秀拿出的書信,眸子微閃,轉而又看向窗外。
阿秀忍不住提醒:“孫姑娘,太子回城,眼下是最好的機會。”
“出去。”她從來不想讓別人左右她的想法。
阿秀默默地退了出去,眼中含著幾分決然。想必是孫姑娘心軟了,下不了手。為了保命,她隻能自己動手。
女子趴在桌上,心裏很亂,也越來越疲憊,她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為了妘兒她也得聽太公的吩咐去做。隻是她覺得此事不像表麵看來得那樣簡單,宋禦城貴為太子,這些年的隱忍不是尋常人做得到的,此時回城,她越來越猜不透這個男人。
得知太子回城,皇後特召了馮鬱入宮。
馮皇後麵帶愁容,明顯為著太子憂慮,“太子回城,途中必然險象迭生,本宮希望大哥能夠派軍迎太子安然歸來。”
馮鬱也很為難,他一個左司馬,哪裏能夠調動眾軍,“張將軍素日裏與蒙駱江交好,兩人同為一丘之貉,娘娘,此事我們不宜插手,相信太子定能應對各種安危。”
皇後聽了,眉頭舒展開,她許久未見到太子,惆悵不安在所難免,聽了馮鬱的話,她才有所安慰,“大哥所言甚是,是本宮多慮了,隻是蒙駱江在朝中的勢力日漸壯大,大哥也當謹慎,皇上生性多疑,不可讓有心之人害了你。”
“臣會謹慎行事,倒是娘娘鳳體違和,天涼了,莫要傷了身。”
“本宮的身體向來如此……”
馮鬱剛出宮門,蒙駱江的馬車停在了宮門口,兩人迎麵碰上,蒙駱江微眯著眼,似是有意提起,“聽聞太子要回城,本相可有好些日子沒見著他了。”
“蒙相費心。”馮鬱沒好氣地對上,看他這副笑裏藏刀的樣子,甚是窩火。
馬匹馳過荒無人煙的原野,早已離開屹城地界,鄭勻騎著馬緊跟在太子後麵,隻見太子的馬一個側翻在地,他還來不及反應,便也被摔下了馬。
“夫人,太子的信。”阿秀急匆匆地進屋。
蒙棄兒拆開信,的確是宋禦城的字跡,隻是他為何有信給她,見著信的內容,女子絕美的臉異常平靜冷漠——“娘子,為夫已經快到皇城,甚是掛念”。
“阿秀,以後太子的信不要再拿與我看了。”她扔了信,看到外麵下起了雨,心中莫名地煩躁起來。
天下了雨,男子身旁流淌著紅色的血水,雨水無情地衝著他的傷口。他呼吸微弱,頭疼欲裂,“嘶——”疼痛令他有了片刻的清醒,腦海中不斷有東西閃現。
“公子……公子,公子醒醒,公子你受傷了……”
聽著一聲聲呼喚,他勉強著睜開眼,模模糊糊地見著眼前那張嬌俏的小臉,那女子起身,他看清了她一身紅衣翩然於風雨中,“棄兒……”他一手抓著女子的裙擺,終於昏厥過去。
蒙駱江蒼老的臉一笑便擠出幾道深深的皺紋,張謹行站在他麵前不卑不亢、不緊不慢地問:“相爺,棄兒是否還活著。”
“二公子這是要問本相討人?”蒙駱江雖然笑著,卻比他寒著臉更加可怕。
“相爺言重,我隻是擔心。”他沉著聲回道。
“我還沒有那丫頭的消息,你若是擔心,自己去尋吧。”蒙駱江毫不客氣地說著,喝了一口茶,一旁伺候的鴛兒小心翼翼地為他又倒了一杯。
風,吹亂了女子的發絲,她站在窗前,看著夜空中的月,那樣皎潔的月光,令她自慚形穢,明知是錯,她仍要做,明知會痛,她仍要承受……。為何她要承受,憑什麼她不能做這身體真正的主兒,煙兒那般懦弱,從來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為什麼要她們替她承受痛苦,她活得那樣無知,竟是她的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