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監獄紀事(5)(1 / 3)

比如兼市局長的副廳王少峰,工作報告摘要裏沒多少幹貨,著重強調的就是經費計劃,以及裝備所需要資金的自籌完成計劃,言外之意是不需要省廳撥款,這話廳長愛聽;比如指揮中心那位張副廳長,著重強調的信息保密,特別是領導幹部個人信息的保密,對未來一年要做的工作包括房產、財產、公務用車等等信息都納入保密範疇。

許平秋心裏在想著笑話,不過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官場是個修煉的地方,而會場更是官場修煉的絕佳場地。在這個地方待得久了,都不會露出明顯的情緒波動,你從哪一個角度看,都是一本正經、兩眼肅穆,哪像有歪風邪氣的樣子?

會議,就在這種“正氣凜然”的氛圍中進行著。

出入境管理處彙報著預期增長的出境人口,以及初步擬定的防控方案;經偵支隊彙報著去年查辦的經濟類案件,罰款金額讓在場很多雙眼睛亮了亮;人力資源部彙報了警銜評授及本年度的招聘計劃;最後才是計劃財務裝備處的彙報,本年度的財務預算列出來後,下麵竊竊私語,盡管金額增長了,但仍然像往年一樣,嫌給得少了。

最後是崔廳長做的總結發言,從會務從簡到領導幹部若幹不準的紀律問題,幾句帶過。宣布散會時,許平秋迅速合上本子,裝模作樣地跟在同仁的背後出場。出來時卻被崔廳長叫住了,身邊相隨著的一幹同仁不像平時開些不疼不癢的玩笑了,都放慢了步子,等著廳長進了電梯後,迅速從另一電梯下樓,回自己的辦公室或者坐進各色的高配警車裏,忙自己的事去了。

廳長辦在八層,崔廳長是從行政領導升到公安係統的,也是許平秋經曆的第四任廳長了。進門後廳長坐到辦公椅上,許平秋給這位年紀小自己不少的領導倒了杯水,小心翼翼地放到辦公桌上,這才恭謹地站在領導桌前,等著指示。

不奇怪,人都有點被捧的欲望和需求,許平秋已經習慣了。

不過這個動作似乎讓崔廳長異樣了下,他多看了這位黑臉的刑偵處長一眼。這是一位傳奇人物,曾經破獲的各種稀奇古怪的案子是傳奇,處長位置上待了七八年提拔不上去,更是傳奇。而這麼大年紀還奔波在一線,那就是傳奇中的傳奇了。

“坐,許處長,刑偵上的業務我不太懂,但在我看來所有警種裏,最難、最苦、最複雜的都數不著刑警。”崔廳長呷了口水,輕輕地放下,看到許平秋微皺眉頭時,他的話鋒一轉補充道,“不過綜合起來,卻隻有刑警數得著。所以,除了對你們的工作表示欽佩,我不作其他評論。”

許平秋眉頭舒展了,他心道這一任的領導應該比上一任好共事,要是思想統一的話,有很多事就容易辦了,不必要把心力和時間都花在內耗上。

“看看吧,你不用揣摩領導意圖,說實話,在一幫擅長研究心理學的下屬麵前,我總有一種惶恐的感覺。”廳長笑著把幾份內部資料遞過來,許平秋起身接住了,沒有發言,仔細地看著。但凡這個樣子,多數是有任務要安排了。

果不其然,一份是市局案情綜述報告,有關新型毒品的專題;另一份是禁毒局關於“12?7”行動失利的情況彙報;而第三份卻是全國禁毒大會帶回來的各地案情通報,毒品的蔓延已經遠遠超乎想象,嶽西省雖然不是重災區,可在全省十餘個地市,都有了類似的案情上報。也就是說,製毒販毒的網絡依然在高效地運作著。

許平秋看到接近尾頁的時候,崔廳長開口了。

“去年‘12?7’行動失利,唯一的線人死在濱海,之後他們不但不收斂,反而變本加厲,連晉南、晉東南偏遠一帶也發現了這種新型毒品的銷售。許處長,我知道您對臨時把禁毒局的工作放到你們刑偵處有點意見,不過我也是沒辦法。老廖兒子患了尿毒症,家庭又不和,多年的老同誌,這個節骨眼上也不能逼著他舍小家保大家吧,您覺得呢?”

這是一門領導的藝術,鞭打快牛、能者多勞是慣用的招數。有些沒有工作能力,可卻有升遷本事的下屬,在遇到工作問題時總會繞著他走。許平秋也已經習慣了,笑道:“我無所謂,就怕辜負領導信任呀。”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前兩任廳長都沒有動你的位置,足以說明問題了。我們不用繞彎子,說說你的想法吧。”崔廳長道,要些真材實料了。

“據我們初步偵查,按照這種毒品犯罪的慣例判斷,我認為在我省有一個輻射各地的分銷網絡,‘12?7’案子抓獲的嫌疑人應該是這個網絡的一個節點。我想這個地下通道的規模應該超乎我們的想象,從他們的組織和反應速度就能看出來,線人剛到濱海接頭一次就被滅口。之後就銷聲匿跡,連濱海的警方也沒有得到更多的線索,刑事偵查的慣例一般是就案尋線,可現在的難度是我並沒有掌握類似犯罪的更多情況,甚至連這種新型的毒品的構成也是禁毒會議上剛剛發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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