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芳月想起這幾年與小哥朝夕相處的日子,想起他的種種好處,也不禁流淚。突然,芳月破啼為笑,說:“小哥,山山哥哥,你們別傷心,好象小哥要去當兵似的!小哥不是還在農中讀書嗎,我和山山哥哥每個星期回家,還不是要你一路領回家呀!”
“是啊,小哥,你又不是去當兵,又不會象三哥離家那麼遠,一去就三年五年!”我也笑了。
“不會的!”小哥神色黯然。
“麼子‘不會的’?”我和芳月不解。
小哥不再言語,淚水滾下青春紅潤的臉頰。我和芳月慌了,忙問:“小哥,你到底麼樣啦?”
“我逗你們的。隻是想到不能象以往一樣,天天和你們在一起,我就有些傷感……”小哥勉強笑笑。
我和芳月把小哥送出校園。分手時,我說:“這時還早,小哥你還可以去看看你的新學校。”
“不必了。”小哥又神色一暗。
“為麼子?”我和芳月又驚奇了。
小哥象從夢中醒來,笑笑說:“以後看不得幾多!”
回去時,小哥沒有去看他的新學校,而是徑直走,徑直想,想了一路,到家時心中已有決定,覺得被捆綁已久的靈魂得到解脫,不再苦悶。
星期六晚上,我和芳月回到謝王村,見小哥沒有去農中報名的意思,很奇怪,問:“小哥,明天你們學校開學,你為麼子還不收拾收拾啊?”
“我不讀書了!”小哥笑笑。
我很著急,就問父親:“爹,小哥說的是真的麼?”
父親不作聲,似乎在專注地吸那支蘭花煙。做家務的母親停下手中活汁,對我說:“上次,他送你們上學回來,就說不上學了。我們問他麼子原因,他隻笑,不說。後來問他問急了,他才說如今玉山在大隊茶場做事,已戀愛,不多久就要成家;繡山一旦轉業,也要立刻成家;他看家裏就我們兩個老家夥,想回家種田,幫我們做事。又說山山學習好,供你讀書,比他自己有把握考上大學;還說麼子這幾年,家境本來就比較艱難,山山在學校連一套換洗的好衣服都沒有。反正說上一大篇。我們說,讀書是大事,我們就是累死累活,也要供他把書讀好,能讀到哪裏是哪裏……”她哽咽起來。
小哥笑勸:“媽,您別說了,我早已打定主意。到時高中畢業,是回家種田;現在就回家,也是種田;遲回不如早回,既可以節省點學費,又可以讓山山好好讀書,有麼子不好呢?”
我和芳月深深感動。
從此,
你年紀輕輕,
就將在
貧脊的山地上
深深紮根,
選擇勞累,
選擇風吹雨淋,
奉獻無私,
奉獻青春……
偉大的靈魂啊,
我最親的人!
我淚到眼眶邊。芳月幹脆哭起來。小哥來勸:“這是我自己願意的,你們哭麼子?隻要你們努力學習,將來考上大學,我就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