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貴生平第一次紅臉,很尷尬。別人想笑,卻又不敢笑,直到方老師出去,才一齊哄笑。簡貴更加尷尬,但他腦筋轉得快,小聲說:“弟兄們!我簡貴是不如有的人,可獎金比人家多12元。這是為麼子啊?有的人得到第一,為啥連糖都不買一顆給弟兄們嚐嚐,啊?”
他的“弟兄們”都向我投來敵視目光。
指頭大
一點好處,
就蒙住
你們的眼睛、
你們的心。
別有用心的
一句話,
就教唆你們
害已、
害人。
可憐,
可恨;
你們到底是
願意愚蠢,
還是真的
沒有腦筋?
放寒假了,我和芳月回謝王村。路上,我很高興地說:“四哥早就說,如果我考第一,他就買一塊手表獎勵我!”
這是早就說好的。
“山山哥哥,你別得意太早。東西到手,才能算數!”芳月故意逗我。
“外人可能騙我,難道四哥也騙我不成?”
“那說不準!”
我倆回到長進小集鎮,在小街上的迷你小商店內找到四哥玉山。
就在前不久的12月12日,長樂縣經國務院批準,成立土家族自治縣,永茂改區為鄉,長進改大隊為村,長豐改小隊為村民小組。這幾年,黨中央號召全國人民以經濟建設為中心,長進發展很快,已蓋起幾棟小洋房。四哥腦子活絡,產茶季節在茶廠打工掙外快;冬季農事少,則在這裏租一間房子,開一個小雜貨鋪,生意比較興隆。他手裏有了票子,穿的衣服越來越畢挺,大都是光滑的滌綸,燙得棱棱正正。
3個見過,四哥就問成績。我一一彙報,並拿出那張獎金——人民幣“大團結”作證。四哥很高興,但沒提起手表的事。芳月在一旁暗笑。我心中頓時涼了半截,轉身就走,一路上都悶悶不樂。
我回到家。父親問過我成績,小哥義山就說:“看來,四哥得給你買手表了。”
我心裏又生出一線希望。一塊手表意味著準確的時間,對作息極有規律的學生來說,多麼重要啊。
再說,
掌握時間——
嘀噠作響,
也讓人
臉上有光。
農曆年底,四哥背著年貨回到家,卻沒有帶回新手表。我一臉失望。
熱鬧的大年三十這天,我也沒露出幾回笑臉。
中國大人說的話,
孩子不能太當真;
即使過年,
也讓孩子不開心!
正月十五開學,臨離家,四哥仍然沒有提起買手表的事。最後一線希望落空,我收拾行李時,總陰著那張臉。父親心中明白,把四哥找去,問:“你還記得原先給山山許的願麼?”
“記得。隻是這向手頭緊,就一直沒買。”四哥臉上一紅。
“你怎麼說話不算數?!”
四哥想想,找到小哥,道:“五弟,你把去年我給你買的那塊夜光表給山山,以後我給你重買一塊。”
小哥笑笑,摘下表遞給我。後來,四哥一直沒有實現諾言,小哥也不介意。
當時,我心中一喜,鼻子一酸,淚水一下湧到眼眶邊,小心翼翼接過表。表殼呈淡黃色,麵子四周有一圈淡綠色小圓點。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將表戴上手腕,破顏開笑,收拾好行李,約上芳月,喜滋滋地上學報名去;途中,走上不到半裏,就要抬起手腕看看時間。芳月心裏又羨慕又好笑。
意外之喜,
怎不讓我得意?
那時的農村孩子
擁有一塊表,
可不容易!
晚上,我鑽進被窩,時不時摸摸手表,很興奮,很滿足。
許多天後,我才對這個寶貝看得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