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田大鵬的父親來到學校。我和大鵬盡力招待。剛下晚自習,我就回到宿舍。田大鵬正和他父親商量什麼,見我進來,說:“我們正說你呢。我們出去走走吧。”
兩個走上公路,邊散步邊談。大鵬憂愁地說:“我母親病了。”
“麼子病?”
“我也不曉得,隻聽爸爸說她病得很曆害,需要我回去照顧一陣子。”
“為麼子要你回去?”
“我家有爹、媽、哥哥、我、弟弟五個。爹在中學做事(媽在農村),一時脫不開身。哥哥正在上高三,就要畢業,更是走不開。弟弟還小。我不回去,誰照顧媽?”
“那你麼時候回來?”
“不轉來了,說不定這輩子不會讀書了!”
我很傷心,聽大鵬又說:“剛才,我和爸爸已把退學手續辦好。明天一早就回。”
我更傷心。兩個默默無言地走,走……
晚上11點,兩個才回到宿舍。我思來想去,總睡不著,直到雞叫兩遍,才沉沉睡去。起床鈴響,我醒來,趕緊立起身子,看下麵田大鵬床上,空空無也。我又一陣傷心。
午飯後,我抱著僥幸心理,跑上街,尋遍各個角落,哪裏有田氏父子的蹤影?
晚飯後,我在宿舍裏洗腳,突然要上廁所,顧不得倒水,就跑出去,方便完畢,回到宿舍,在一片熱氣騰騰的霧氣之中,隱約看見一個白盆,裏麵有半盆殘水。我當即端出去倒了,再進來,就看見褚勝立在麵前。他雙手叉腰,一臉作惡的陰笑,吼道:“誰叫你幫忙?不要臉的東西,我請你了嗎?”
我仔細看看地下,果然自己的白盆和殘水紋絲未動,情知把褚勝的洗腳水當作自己的倒了,就說:“不過倒一盆廢水,反正要倒掉!”
“我還要洗衣服!”
“那我去給你端一盆好的來。”我說著,就要轉身出去。
褚勝吼道:“我要原來的!”接著,他罵出一串串奇臭難聞的話,象拉屎一般。
我本來心情不好,這時明知他找碴,不能再容忍,也回罵一句難聽的。他從地上抄起一根竹棍,罵道:“你把老子的水倒了,還罵老子。我揍你這個狗×的!”我以牙還牙:“我沒看清,是端的,又不是偷的!”這“偷”字叫得特別重。我曾聽人說他做過不少小人之事。
這一下戳中其痛處。他舉起竹棍。
“好漢不吃眼前虧”,我轉身就往外跑,預備挨幾棍後,跑出去再想辦法。
同學們相處已久,褚勝無惡不作,已和班上絕大多數男生吵架,甚至已和幾人動過手。據說,隻要他看見三歲大的小孩不如他意,就會反剪孩子的雙手駕土飛機。這時,蘇學武、李小華等看我將吃虧,當即攔住褚勝,明裏勸架,暗裏放我出去。我剛出門口,就找到一根木棍,又進門。褚勝再不敢下手,複又破口大罵:“他媽的,不怕就不跑啊!”
我將棍拄地,頭朝天昂著。李小華故意問:“謝群山,你拿棍幹什麼?嘻嘻!”
我故意答:“打瘋狗啊!中午我上街,看見一條瘋狗,要是有棍,打他個半死!”
這段時間,本地瘋狗盛行,幾成瘟疫。褚勝作勢捋袖子,吼道:“你明明衝老子來。不信邪,老子打你幾下試試!”
“哼,我說的是瘋狗。你是瘋狗,就來咬幾下試試!”我毫不相讓,針尖對麥芒,且有意摸摸棍子。
褚勝銳氣大減,紅著眼睛,無可奈何地看看我手中的木棍,象泄氣的皮球,不再說話,蔫到床上去。我似乎得到勝利,但心中並不輕鬆:剛才,如果沒有蘇學武他們幫忙,背上可能要挨幾下重重的“狗咬”。我感激地看看躺在床上看雜誌的蘇學武。
雜誌是《精武》。我心中一動,就向蘇學武借。蘇學武問:“你是不是想練武?”我點頭。蘇學武口裏打預防針:“練武可是件吃苦的差事!”
“我不怕苦。為了打盡天下瘋狗,我流點汗,學點武藝正好!”
“好!如果你想學,我可以教你。首先不要學招式,因為你體質弱,可以先練氣功,打好底子,再學武術。”蘇學武象個教練。
“麼子練法?”
蘇學武從枕頭下掏出一本《氣功》雜誌,翻到某頁,指著說:“你先練這個功夫。它簡單易學。我已學會。你先按上麵的圖式和說明比劃一陣,有不明白的盡管問我。”
我接過,急切翻看。標題是《八大金剛氣功》,畫一個胖和尚,演擇十式功法,一招一式曆曆在目,我立即找安靜去處練習。
這段時間,蘇學武正擔心自己練武會引起方老師反感,沒想到我這個方老師麵前的紅人也來下水,真是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