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正一家也在忙著曬包穀,院子裏橫七豎八支了許多木杆子,包穀棒子兩兩係在一起搭在上麵,看著倒比村裏其他人家多許多,畢竟是一村裏最有實權之人,自然這田也要多兩畝,平日都是心照不宣,今日突然見眾多村人上門,裏正一家還有些心虛,待聽得事情原委,裏正放了心的同時,也惱怒起來,狠狠瞪了****媳婦一眼,這婆娘怎麼就沒有消停時候了,偷誰家不好,偏偏去偷林家,這不是上趕著給自己找不自在嗎。
這時林九爺聽得人家報信兒,帶著二兒子和三兒子也趕過來了,一見小三兒模樣狼狽,林嵐還好一些,就急忙上前道,“身上可受了傷?”
林嵐和林夕行禮,都是搖頭,“九爺爺,小三下學堂回來,正碰上王家嬸子偷了包穀從我家院子跑出來,他上前攔著,挨了兩腳,沒受什麼大傷。”
林九爺自從知道林嵐結了官親,那一日又被任老爺子鄭重囑托,答應照料林家母子三人,這些時日走路都脖子抬得高高,今日猛然聽得有人偷到了林家門上,還打了林嵐姐弟,氣得一蹦三尺高,這不和打他這張老臉一樣嗎,此時聽得林嵐口中還喚著****嬸子,頓時就怒了,“這樣的賊婦,還喊她什麼嬸子,她也配!都多大歲數的人了,進人家院子偷糧食,還打孩子,要不要臉麵了。”
裏正臉色也極難看,有心想罵兩句,又覺****媳婦畢竟是王家人,就拉了林九爺坐在椅子上,說道,“來,林九弟,別動怒,喝杯茶,這****媳婦是有名的不著調,誰知道今日這是又起了什麼玩笑心思了,咱們先聽她說說。”
林九爺難得硬氣反駁道,“她這進誠子家院子裏偷東西,可不是一句玩笑就能說通的。”他嘴上這麼說,到底不好落了裏正的麵子,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裏正也覺頭疼,當初為了換走林家的肥田,這****媳婦兒可是連哭帶求的,沒少惹他心煩,好不容易硬著頭皮把田給她換好了,卻得知人家林家有大靠山,這事放誰身上不得老老實實偷藏著,怕人家林家算舊賬,這潑婦可到好,三番兩次惹到人家頭上,這次更是瘋魔,居然偷到人家院子去了,讓他想護著都找到一丁點占理的地方。
****媳婦一家與王三爺親緣比較近,老爺子也明白裏正為難,就先開口問道,“****媳婦兒,你老實說,剛才是不是進林家院子裏偷了糧食?”
****媳婦可怕死這黑臉三叔了,上次去了公婆家告狀,害得自己在婆婆眼前立了一月規矩,好不容易才脫開身,又犯到他手裏了,她有心說不,剛才那麼多鄉親都聽到她跪地認錯了,再者說,她也真怕林嵐送她下大獄,猶疑半晌,才小聲應了一句,“我是拿了她家幾個包穀棒子。”
“你是不是吃豬玀草吃傻了,人家家裏沒人,你就擅自拿人家糧食,這就是偷,你這不長記性的東西,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咱們大王莊裏怎麼就出了你這麼個愚蠢婦人?”裏正一聽她親口承認,也是真生氣了,大王莊開莊多少年了,雖說平日也常有婦人為了丟把菜,丟個雞蛋吵鬧,但那都是家長裏短小事兒,她可到是膽子大,直接偷糧食了,特別是今年這樣的災年,糧食在誰家都是命根子啊。
****媳婦被眾人瞪得渾身發冷,扯著心裏僅剩的三分力氣,使勁梗著脖子辯駁道,“那塊地以前是我家種的,地裏下了不知多少車肥,要不然為啥滿莊裏就那處包穀早熟了,還不是全仗著我家早先下的肥。”
其實,村裏眾人這幾日,因為下雨,沒法做活計,坐在家裏,心裏也都嘀咕,林家的那塊田著實奇怪,若是家家都豐收,也不會覺得多紮眼,可是如今家家遭災,就她家包穀早熟躲過去了,這就有些說不通了,此時聽得****媳婦這麼一辯解,倒也覺得有三分道理。
****媳婦耳尖聽得眾人小聲議論,自覺抓到了理,聲音更高,“既然是我家下的肥,長出了好包穀,就該分我家一半,我隻不過是等不及誠嫂子回來,趁著有空閑,先背了一些回家罷了。再說了,當初要不是可憐林家孤兒寡母,那麼好的田,我家還不願意換出去呢,如今林家得了便宜,居然翻臉不認人了…”
“你給我閉嘴!”裏正心裏恨得都想把這蠢婦的嘴巴縫起來,若她隻說,去年肥下的多,今年林家豐收她想分一些,他和幾位族老說說好話,把這錯推一推,林家看他顏麵上,興許也就算了。可這婦人居然越說越瘋魔,把換田之事又扯了出來,滿村子誰不知道那是他們王家欺負林家孤兒寡母,到了她嘴裏居然得了便宜還賣乖,誰能忍下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