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大早,水玉煙在房中收拾包袱,她的隨行物品並不多,除了幾件換洗衣物,需要收拾的隻是藥囊。
奉王的馬車等在客棧門口,皇子出遊自然是坐馬車而非騎馬,即便再趕時間,他也不打算換成騎馬。
這叫水玉煙抑鬱得很,卻別無選擇。
當然,奉王的馬車倒也不是極度奢華,外表很普通,裏麵也都是實用的物件,但是琳琅滿目所有生活所需物品應有盡有。馬車是特別製作,容得下三五人,走在路上毫無顛簸,必然舒適得很。
蕭白過來送她,看著她一樣一樣地檢查藥囊裏的各種藥材。
“水姑娘真的想好了?”
多年來,她從不願意認祖歸宗,此番去皇城,認父是必然的。如今幾個皇子都在積極地奪嫡,她此行還會卷入宮廷內鬥。
不過她生來就是內鬥淒慘下場的承受者,再有什麼爭鬥對她來說也沒什麼差別。隻是,她入宮容易,他日若想離宮,天遠帝還會放行嗎?
水玉煙的視線穿過門框,看向等在院落外麵的倉行雲和柳如修,道:“遲早要有一個了斷,我見不見他最後一麵不打緊,如修理應回去探望。”
蕭白溫和笑道:“你的醫術了得,又豈會是見最後一麵。”
水玉煙不可置否,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道:“你我多年查探未有進展,我實在不想等下去,欠了我的,我必然要她一點一滴都還回來。”
她等得實在是太累了啊。如今皇子們蠢蠢欲動,朝廷必然大亂,她正好趁此機會好好舒一口惡氣。
每一次她露出這種令人背後發寒的笑容,就有人要倒黴,看樣子有些人要品嚐苦果了啊。蕭白斂去想放聲大笑的欲望,依然是溫溫的一笑,道:“如此也好。”
說罷停頓了一會,又道:“我此間事情未了,若他日有需要,水姑娘盡管派人捎話過來。”
這麼多年來,他們一直如此,她需要他幫助的時候並不多,因為她不喜歡欠人情。但是每次要他幫助,都不是簡單的事。
水玉煙臉上依舊沒有笑容,但雙眸卻含了淡淡的笑意,道:“我不會感激你的。”
蕭白終究忍不住胸臆中的愉悅,放聲笑了出來。
無論他幫了什麼忙,這水玉煙都會送上這一句話。她這麼說,代表她其實是承情的,並且不會有心理負擔,倘若她某天說了感激的話,必然是她心裏認為有所虧欠,那樣便當他外人了啊。
如果可以,他今生今世都不願意聽到她說出多謝二字。
“水姑娘也認定倉少主了?”
水玉煙有些詫異地看向他,然後淡淡地道:“你有什麼看法?”
這也就等於間接承認。蕭白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按下心裏那一絲苦澀的惆悵。她若不是認定,昨晚又豈會讓倉行雲夜宿她房中。
水玉煙和倉行雲都是驚世駭俗之人,兩人未有文定婚約,就已經形同夫妻出雙入對,倉行雲更是不避諱,叫所有人都知道水宮主是他的人。
這江湖中人稍稍一傳說,不知道要將事情說成什麼樣啊。
想著,他淡淡一笑,道:“我祝願你們能夠白首偕老。”
別看她言行舉止都傲得很,在這清冷外表之下她飽受身世淒苦所擾,她能對人動情已經非常難得,若沒有倉行雲的出現,她隻怕更是一生孤苦啊。若是倉行雲能帶給她幸福,他是非常樂見其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