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小竹掠身離開簫子山莊後,走在蕭山城大街上。
天色漸晚,她茫然不知該何去何從。沒有帶任何東西,摸了摸身上,也隻有可憐巴巴的幾十個銅板,晚膳時間到了,火小竹雖然心理上極為痛苦,卻也覺得腹中饑餓,便尋了個麵攤坐了下來。
素麵一碗,火小竹味如嚼蠟的挑著碗中的白色麵條,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
她心中思緒萬千,旁邊坐下了一個人,火小竹也沒有抬頭去看,那人倒是開口自說自話來:“姑娘,這麵當真這樣不好吃?不如換一碗別的。”
火小竹抬起頭來,看見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正揚著活潑開朗的笑容,對著自己說話。若是換在以前,她一定很樂意搭腔,行走江湖嘛,就是要多結交朋友。可是眼下,她心事重重,沒有心情去理會。
但是不回答別人的話似乎也不禮貌,她隻得隨意答道:“不用換了。”
那少年見狀,也不勸說她,張口叫了兩碗豬蹄麵,才道:“姑娘是本地人麼?”
火小竹勉強抬眼看了看他,道:“不是。”
她心機單純,向來被禁足在風雲水火宮,極少見過世麵,對人也沒有防心,別人問什麼,她張口就回答了。
那少年笑了笑,道:“正巧,我也不是本地人,還以為你是本地人,可以帶我逛一逛這蕭山城呢。”
火小竹敷衍了一句:“哦,那就可惜了。”
此時豬蹄麵送了上來,那少年將其中一碗推到火小竹麵前,道:“咱們這年紀呢,身子極需要營養,你吃素麵自然是不夠的,來,相逢即是有緣,我請你吃一碗麵,還請笑納。”
火小竹正想推拒,卻見他左手臂空蕩蕩的,她非常吃驚地看著他,也就默然接受了這碗麵。
那少年見她目光放在自己的袖管上,不在意的笑了笑,道:“好奇麼?想聽聽故事麼?”
火小竹搖了搖頭,她不喜歡聽人家講不幸的事,勾起他人的心傷,自己卻無能為力。
那少年淡淡笑了笑,道:“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火小竹猶豫著要不要報出名姓,她雖然單純,但也知道風雲水火宮在江湖中赫赫有名,風馳雲湧二位姐姐時常耳提麵命,叫她不要闖禍,所以她不知道是說好還是不說好。
那少年自報家門,道:“我叫寧嘯,你呢?”
寧嘯!
聞言火小竹霍地站了起來,立時退開到一旁,她雖然不認識寧嘯這個人,也久仰寧嘯之名,目前秦鳴寧嘯姐弟,正與自家三姐鬥得不可開交,寧嘯甚至帶人去攻擊過風雲水火宮,若不是靠著雲姐天下無雙的陣法,隻怕傷亡慘重。
而柳如修送到了風雲水火宮後,那副淒慘的模樣,火小竹又豈能不知雙方已經是水火不容!
寧嘯見她激烈的反應,噗嗤笑道:“你何必這樣害怕,你瞧我這殘廢樣子,能耐你何?風雲水火宮的火宮主,火雲掌可是爐火純青呢。”
火小竹心下緊張,口中說道:“你想幹什麼?”
相比她的緊張,寧嘯倒顯得氣定神閑,他慢條斯理地夾起碗中的麵條,口中說道:“火姑娘不必緊張,我不會對你怎麼樣,跟我有仇的是水玉煙,冤有仇債有主,我不會找你。”
火小竹保持著警戒,心裏在想著,要不要跑。她再單純也想得到,水玉煙成親,自然是他們極好的攻擊機會,她不怕寧嘯,怕的是他究竟在附近埋伏了多少人,究竟打算做什麼。
倘若她探知了對方的下一步行動,要趕緊去通知風馳啊。
寧嘯舉止文雅地吞下一口麵,道:“這麵味道不錯,火姑娘當真不吃麼?”
火小竹心下一橫,決定掉頭就走。
“火姑娘打算回去,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娶了自己的姐姐?”
寧嘯慢條斯理的話,使得火小竹的腳像灌了鉛一樣,怎麼也抬不起來,心中更是猶如一塊大石頭沉沉地壓著,連呼吸都覺得不暢。
得到了意想之中的效果,寧嘯笑了笑,又道:“我這姐姐也實在水性楊花,先前還跟倉行雲糾纏不清,害得八姐心都碎了。現在,又去招惹蕭白,惹你不快。她就是喜歡對自己人下手啊。”
“你胡說什麼!”火小竹回過頭來,罵了一句:“你那秦鳴姐姐才是水性楊花!”
寧嘯吃吃笑道:“水玉煙搶了你喜歡的人,你還維護她?她可會因此而不去嫁給蕭白,給你一個機會?”
被他說得心中一痛,火小竹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又如斷線珍珠般掉了下來,她也沒想著離去,怔怔地坐回原位,想起心動之源。
寧嘯見狀,唇邊泛起一絲滿意的笑容,道:“我瞧你什麼東西也沒帶,這天兒也黑了,不如跟我到下榻的客棧,先對付一晚吧。”
火小竹拿起筷子,隨便吃了幾口麵,道:“你省省吧,你想著方法對付我三姐,害得如修哥那麼可憐,我真有那麼傻,會跟你走?”
她是單純,但是她至少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