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抬了下眼皮,瞥見柳葉眼中一閃而過的寒光,不由得心頭一震,暗歎這女人心中隱藏的怨念好深!今日自己這樣做,未必入得了她眼!
罷了,她要怎樣便怎樣吧,不能避免,便隻能日後加倍小心些。
楚湘沫心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好像奔湧的激流突然被阻斷,找不到突破口,無處宣泄,堵得難受,她鬱鬱地道:“回去吧,好生歇著,晚點我再去看你,力兒,抱你娘子回去。”
“哦。“嚴力木訥地應了一聲,抱著她出了宗廟。
公主麵色微慍地看了那母女二人一眼,一聲不吭地轉身離開了。
……
隨後幾日,她的氣色一日比一日好,逐步恢複了過來。
嚴力又開始鬧騰了,丫頭們臉上也有了往日的笑容,院子裏漸漸又熱鬧起來。
這日,楚湘沫僅帶了貼身丫鬟紅菱,獨自來到攬月庭。
見她精神不錯,便多坐了片刻,一直與她閑聊的楚湘沫,忽然話鋒一轉,問起了那日的事情。
“那日你為何要我饒了嚴萍兒那丫頭?”
被這樣突然問到,她愣了一瞬,即刻反應過來,不禁笑道:“母親還記著呢。”
楚湘沫並未接話,隻是無聲地定定的望著她。
她頓覺有些尷尬,收斂了笑容,說道:“母親,請先恕斕兒不敬,斕兒才敢說。”
楚湘沫睨她一眼,道:“行,你說吧,我不生氣便是。”
她垂下眸子,略微組織了一下言語,忽地抬起眼皮,一本正經地問道:“請您告訴我,您估計自己大概能陪阿力多久?五十年?六十年?還是一百年?您和父親百年之後呢?誰來陪伴和守護他?”
楚湘沫倏地愣住,她從未想過這些,似乎這些離自己還很遙遠,經眼前人這樣一提醒,仿佛頃刻之間便已擺在了麵前一般,令她措手不及,喘不上氣來,許久,她才訥訥出聲:
“那你的意思是,讓我對他們覥著臉?他們犯錯了我還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斕兒不是那個意思。”她低頭莞爾。
“那你是何意?”楚湘沫詫異道。
“您的脾氣剛直,見不得藏汙納垢的事,做事雷厲風行,諸事都好直來直去,追根究底,甚至在不知不覺中便得罪了人而不自知。”
“得罪便得罪了,我還怕她不成?!”
她默默地撫了把額,委婉道:“其實,做事不能太絕,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哈!太絕?你以為,我饒了他們,他們以後便會善待力兒?你做夢!”楚湘沫臉上有了一絲怒色。
公主這急火脾氣,她還真有些無語,頓了頓才說道:“我知道,阿力日後指望不上他們,我原本也沒指望別人照顧阿力,其實,我這樣做,隻是希望他們不加害於他便可。”
楚湘沫沉默了,臉上是難以置信的複雜表情,她好像明白了她話中的意思,但是,她仍有自己的見解,認為真正解決問題不是靠感化得來的。
“你不覺得做事這般瞻前顧後,畏手畏腳,反倒讓人覺得是逮著了你的痛處,更加有恃無恐,變本加厲?所以,我認為,在自己尚且能控製局麵的時候,一定要讓他們知道誰才是真正的主宰,必須要令他們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