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畔,大片大片的曼珠沙華張狂地泛濫開來,紅如血、赤如焰。
滔滔河水氣勢磅礴地流向遠方的青色天際,淡淡彼岸花香清幽入鼻。
倏然,奈何橋邊一束金光乍現,原是一女子,姿容頗為清雅。眉目間隱然有一股渾然天成的清氣,美眸微動,燦若星華。一襲海藍長裙,胸前繡有五色彩粉蝴蝶,袖口上繡著淺粉色桃花。行進間長裙散開,如風拂柳。
“浮生若夢夢浮生,三生石上刻三生。依我看來,這塵世三生,不過浮生一夢,恍如雲煙。可歎執念已深,終將奈何?”奈何橋上,清波微漾,浮起片片漣漪。
孤魂未歸,事關重大。偌大閻王殿中,大小廝們急得團團轉。
此時的天界——
蔚藍色的晴空下,燦爛耀眼的陽光懶懶的照射下來,桃花林裏洋溢著濃濃的溫暖氣息。綠草茵茵的桃樹林裏,那汪如藍寶石般清澈的淡藍色湖水正清晰地映照著兩位仙人清秀俊雅的身影。寂靜無塵的桃林之中,一切都是如此安詳靜謐,容不得半分雜質與嘈擾。
兩仙麵前的棋子擺放地整整齊齊,恍如兩軍對弈。
隻見那白發飄飄的紅衣老者從容不迫的放下一枚黑子,輕笑著說:“君子之言,自是駟馬難追。老朽以為,下棋也當如此。帝君今日落下一子,就莫要想著有後悔的餘地。”紅衣老者一子落下,發出白玉棋子輕輕落下所特有的響聲。一時間,樹林間回蕩著清脆悅耳的聲音。
而對麵俊逸儒雅的白色身影,卻輕輕揮揮衣袖,調皮的扯扯嘴角,“月老爺爺,朕輸了就是輸了,自不會悔棋。隻是,這裏太過無聊了,整天除了上朝,就是批閱奏折。您能不能幫朕找點樂子來?”
紅衣月老聽言,仰天大笑:“陛下如今長大了,卻未改了小孩子脾氣。既然老帝君退休前將管理天界四海八荒的重任交由了你,?為何整日調皮搗蛋,不做正事?老臣以為,陛下實在不應該再氣炸那些朝堂上的老夥計了。”
童心滿滿的新任帝君好似沒聽到似的,隻是拉拉月老鮮豔的紅衣金絲長袍,扯著天界的新鮮事兒就沒事兒人的說著,手裏的桃花印記的扇子還晃悠地悠然自在:“朕聽聞,人間有一詩詞絕妙——
桃花塢裏桃花庵,桃花庵裏桃花仙;
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
酒醒隻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複日,花落花開年複年
……
隻是今日,這偌大的桃林卻少了些許生機,你見多識廣,可知為何?”
“有美一人,婉如清揚。妍姿巧笑,和媚心腸。知音識曲,善為樂方。哀弦微妙,清氣含芳。
此間三月,桃花仙正應忙於桃花盛開的諸多事宜。可今朝不複往,其命中注定一劫。神仙之體,本可再生,但無奈執念難改,生氣漸廢,桃林亦漸廢。”月老不緊不慢地說著,時不時望望這已生雜草、漸漸荒廢的桃林仙境,輕輕喟歎。
“這,這怎麼行?朕平日裏頗為喜歡這林子。這裏的春花、夏日、秋月、冬雪,從來都是朕所見過最為美妙的。不論如何,朕要這林子活過來!”年輕的天帝咬著薄唇,生氣道。
“隻有那一法,可複神體。陛下定是……可愁思意切,若此世難解?”月老撚著長長的花白胡須,麵色頗為沉重。
“執念之深,自是自古難消。”天帝自信一笑。
“陛下所言差矣。恨之切,情之深。老臣愚見,恐此世有異,不同於前世。”月老眼中閃過一絲光亮。
“不妨我們賭上一賭。如何?”天帝玩趣地說。
暮春時節,滿地桃花寂寥,似乎在訴說一個未曾謀麵的故事。
人間·南華國都——
丞相府中,春夜一聲驚雷閃過,自此時間倒置,重回當年。忽有一女子夢中驚起。
夙夜雨,丞相長女,在南華國夙家備受寵愛。重生一世,複回年少。
回想前生之殤,恍如前刻,複現腦海。
丞相長女,備受矚目,盡享富貴榮華。整日或嬉笑打鬧,或作詩吟詞,或遊園戲水。此世,應是一世無憂。
然命運無常,凡人總無力相克。
春夜深深,桃花翩然。偌大桃林,有一君子,俊美無濤,名曰離陌,為鄰國質子。吾與之一見如故,後形影不離。吾性清純溫善、與君同道。每逢明月清風,夜色清幽,桃林靜水,溪畔相約。
宮宴之上,君卻苦澀一笑,意味清淺。原是君有苦楚,須得振作。其後飽讀詩書,曉通兵法,爭得皇位。吾如願嫁入天辰,在夙柔柔陷害之下,被迫與之交換麵貌。奈何其心機頗深,偽裝成吾,幾可亂真。如此一來,其奸計得逞,雖不屈服,卻隻得一死。
柔柔,前生無能隻得認,可今生定要你血償!
“如此這般,之後定要謹慎。不明的是,此事除了柔柔精心謀劃,是否有其他因果?”夙夜雨凝視著濃重的夜色,喃喃自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