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鹿硫發狂了。
天神騰格裏一定是拋棄了我,怎麼可能讓我犯這樣的錯誤!阿那骨都被一箭射落的一刻,他心都碎了。攻城之時,將領必須在一箭之地以外,這是基本的常識。今天晚上攻城,靠近了一些,這都是正常。但是大火起來之後,自己隻注意監督攻城,而且出於對自己武力的信任,就疏忽了一下。當然也就沒有去提醒阿那骨都往後靠一點,還沒有長成的鷹是需要父母的嗬護的,罪孽啊。
居然就發生這樣的事情!這叫我怎麼回去見阿那瓌俟斤。
阿那骨都的屍體躺在地上,嘴巴都是汙血,那根可惡的箭還插在脖子上,沒有誰敢去碰。阿那骨都的十幾個親衛已經開始嚎啕大哭,他們已經注定要死亡。按照草原上的規矩,主人死亡,親衛已經沒有活下來的任何理由。
沒有人說什麼,這些親衛托起簡易雲梯,一聲不吭的奔向古堡。他們已經不打算回來了!隻有戰死,他們的榮譽才可能保存,家人才可能活下來!
很快的,他們中的一部分在爬城牆時被弩箭射死。一部分登上城頭,但是很快被殺死,有的甚至被擠落摔死。該死的鮮卑人,怎麼可能一個隊有那麼多的弩箭。這個是悍將都怕的陰狠的東西。在五十步之內,可以穿透一層甲,十步之內,那是可以穿透2層。而且無聲無息,射到人體上,有可能射穿。之後,人就空了一樣,倒地而亡。
而且那個古怪的戰陣,已經紮死了太多的勇士。據說無法突破,麵對麵的對抗,懦弱的鮮卑人居然能夠擊敗我們偉大的柔然人。太多的勇士,無法砍斷那個柔軟的纏滿鐵絲的樹杈。勇士們都是被撥開盾牌,或者彎刀被掃掉,然後對方幾把長矛同時刺來,無法阻擋。能擋住一下,第二下肯定身上出現幾個血洞。
但禿鹿硫現在隻有一個念頭,必須攻下城堡,殺死裏麵所有的人為阿那骨都殉葬,這才能保留一絲柔然人的臉麵。他開始布置,所有人都必須衝上去,多個牆麵一起進攻。留個他的時間也不多了,烽燧已經燃起。這裏畢竟離開懷朔城不遠,再有個把時辰,援軍可能就到了。
賀六渾現在已經出了幾身汗,臉上還有一大片血跡,那是一個蠕蠕人被切開喉嚨噴在自己臉上的。而且還有三隻鐵箭掛在甲上,在夜風中晃悠。幸好有甲守護,不然身上至少多了3個血孔。
昭君姑娘的情義已經完全體現了!再看看身邊躺下的這些士兵兄弟,大多數都是被箭射中。就算有的有皮甲,這麼近距離也被洞穿。鐵甲的益處展露無遺,這就是多了幾條命啊。
城牆上狼藉不堪,一些來不及清理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牆麵,既有自己人,更多的是蠕蠕人。還有幾隻火箭在燒,冒出的氣味混雜在血腥味中,令人窒息。靠垛口一排排樹盾下幾十個士兵正在休息,麵上都是汗跡血跡,烏土在臉上也沒有人去擦拭。一個個眼神都有些呆滯,就連最活躍的高嶽也木呆著不吭聲。整個城牆上,隻有火箭在燒的劈啪聲。
死一般的沉寂!
肯定有下一波的攻擊。怎麼辦!剛才登上城頭的蠕蠕人真的發狂了,完全不顧自己死活,就是狂撲。之所以被擊敗,主要是靠鴛鴦陣。他們上來根本一下子突破不了,亂刀隻能砍中樹杈,反而被集中的長槍捅到要害,一個個倒下。就算這樣,也有一組被擊散,結果自己的士兵一對一,三對三,很快被全部砍死。侯莫陳立了大功,他的鴛鴦陣效果奇佳。因為他的力氣大,大樹杈很快將蠕蠕人的盾牌掃開,其他人的長矛就很容易刺中。加上侯景的隊弩箭準確度高,也立大功,總是能射中脖子,肋部。所以大夥迅速補上缺口,把其他蠕蠕人都擠落城牆。
司馬子如剛才興奮的死,說射殺了一個將領。現在也不吭聲了,因為強大的攻擊之下,已經累得說不出話來。明顯的可以看見他的手在抖,那是脫力的現象。說明大家都已經疲倦到了極點,再這樣下去,危險了。
環顧一下自己的士兵,現在剩下的還有6組鴛鴦陣,加上侯景的弩陣,一起不到五十人。對方也是死傷慘重,估計至少倒下百把人了。這個已經是大勝了,就靠守烽火台的軍戶誰都不敢想象能到這個程度。現在唯一要思考的是怎麼繼續熬下去,幾乎都快頂不住了。按照原來的預計,最快最快還有至少半個時辰,城裏才能趕過來。誰知道對方的攻擊這麼猛烈,怎麼辦!怎麼辦!
偷眼往下看,對方估計還有兩百人,按照常理不應該再打了。簡易雲梯也損壞了幾個。而且我們的增援部隊馬上來,這都是常理。一個部隊的戰損率通常意義超過3成,就會垮掉士氣。現在他們至少已經接近一半了,怎麼還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