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身影在月光裏遊移,像是一道淺淺虛幻的夢。

才跨出流雲苑那半圓的拱門,一道熟悉的身影便是赫然入目。

黑衣勾勒出她娉婷曼妙的身子,一雙黑眸閃爍著琉璃樣誘人的光澤,此刻,那道在他夢裏出現了無數次的姣好身影慵慵懶懶地倚著流雲苑的拱門一側,歪頭看著他。

“安師傅。”夜色靜謐裏,她低低開了口。

此時此刻,在這裏看到方輕畫這身裝扮,安天皓就是再遲鈍也能猜出事情的來龍去脈,況且安天皓本身就不遲鈍……

“刺殺皇上的人……是你……”安天皓有些不敢相信地望著眼前的人兒,有些難以置信地低低問道。

黑紗已經除去,月色映照著那張容華絕代的小臉,精致的五官便是清清楚楚地撞進了安天皓的眼瞳之中。這個女娃做事向來是這麼雷厲風行麼?自己隻是說了一個揣測,她就直接奔來皇城刺殺澹台鏡寒,若是自己的揣測不準,那澹台鏡寒豈不是被刺的冤枉?

看著安天皓那詫異的神色,方輕畫無聲地笑了笑,腦袋朝後一仰靠在牆上,長長吐出一口氣:“安師傅,我要走了。”

“嗯?”安天皓心中一緊,目光裏幾分憂色現出:“今晚麼?”

“嗯。走之前,來跟你道個別。”方輕畫直起身子,一張絕美邪肆的小臉端端正正望定安天皓,語調清脆而涼薄:“豐煙國有這樣一位君主,難有大的發展,我留在此,徒增他的不安與猜忌,還不如就此離去,也好了卻他一樁心病。”

“可是,你刺瞎他雙眼,他怎麼可能跟你善罷甘休?”安天皓眼神之中依舊有濃濃的擔憂:“況且,八王爺那裏,你怎麼交代?”

聽著安天皓說著這般重重顧慮,方輕畫卻隻是淡淡一笑:“我刺瞎他雙眼的事情,他不會說出去。”

就憑剛才那些侍衛搜查時隻是說捉刺客,她便是能夠猜到這澹台鏡寒絕對沒有將自己的身份給捅出去。這一點兒,她自然也料到了。就算是澹台鏡寒昭告天下說刺瞎他眼睛的人,是她方輕畫,隻怕信者也會寥寥,與其自取其辱,惹得一個陷害忠良的下場,還不如直接給自己扣上一個刺客之名,將自己就地正法再跟澹台鏡明說道去。

聽方輕畫說得篤定自信,安天皓心裏略微鬆了鬆:“那,八王爺那邊兒呢?”

“八王爺麼?”方輕畫低低自語一聲,輕輕垂下頭:“我不打算給他解釋什麼,今晚,我就會離開,當他還在睡夢中時,就離開。”

她的話語有幾分傷感,聽在安天皓耳中,讓他不覺有些心疼。這個孩子,根本就是誰都沒礙著,為什麼每個人都不肯接納她,不肯讓她好好地留在豐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