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苞米地的驢子(2 / 2)

二黑的身上受了傷,被咬了好幾個血洞,往外冒著血。我再次拍了拍二黑的腦袋,如果它是人的話,也一定是條漢子,受了傷都不帶吭一聲的。

我剛這樣想到,二黑就對著河邊的一片苞米地開始狂吠。裏麵的苞米杆接連搖晃,似乎是有人在裏麵,但是這深更半夜的,除了我之外,還有誰會來這裏啊?

我看到一個人的腦袋從苞米地裏探出來,嚇了我一跳。

“強哥,來我這,我這有火,拿火燒它們!”那個腦袋對我說道。

我仔細一聽,原來是村裏我一個玩伴。我和他也不是很熟識,甚至我連他的名字都不記得了。隻記得他的綽號叫驢子,因為他出生的那天,他們家驢也在下小崽,但是全部都死了。

驢的小崽全部死了,而這哥們卻安安穩穩的被他媽給生了下來。後來小夥伴們知道這件事,就給他起了個綽號叫驢子。

先不說驢子是怎麼大半夜來這的,  我現在能看到一個熟人,心裏的膽氣就大了幾分。而且看驢子藏身的那片苞米地旁邊,好像也沒有蛇,我就打算過去了。

驢子說他那裏有火,能用火燒那些蛇,我也覺得這似乎是一個很靠譜的事情。

我小跑了幾步,就跑到了地頭。驢子的腦袋又縮了回去,對我說道:“強哥,你跟我進來拿東西。”

我不疑有他,趕緊跟上,但是二黑還在對著我這裏狂吠,也沒打算跟過來的樣子。我對它喊了一句,讓它堅持一下,我拿了東西馬上就和驢子一起出來。

這片苞米地不大,但是夜裏躲在苞米地裏實在是太黑了。月光被苞米杆一遮,什麼都看不到。

我看不到驢子的身影,隻能循著前方苞米杆摩擦的聲音去追他。我不斷的對他喊話,讓他等我一會,驢子時不時的回應一下,說就快到了。到了最後,驢子幹脆也不理我了。

我在苞米地裏一直往前鑽,最後更是連任何其他聲音都聽不到了。不過眼前卻突然出現了一小片空地,那裏似乎有什麼東西凸起來,沒有種東西。

我過去一看,竟然是一個小小的墳包。我嘶啞著聲音喊了兩聲驢子,這時候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讓我從頭涼到了腳。

我想起來,我哥生前告訴過我一件事情。那是兩年前的事情了,驢子外出趕集的時候,出車禍被車給軋死了,腦袋都和脖子分家了。

當時我和驢子也沒什麼交情,而且我覺得這人腦袋一根筋,真的像是一隻呆驢一樣,也不怎麼喜歡和他聊天,就沒把他的死往心裏去。

但是剛才我一下子看到了驢子,一時沒有想起來他已經死了的事情,竟然被他給拐到這濃密的苞米地了,還是在他的墳前。

我聲音顫抖的對著這小墳包說道:“驢子(我實在是想不起來他叫啥了)兄弟啊,  咱都是一個村的,你可別嚇唬我啊。我這大半夜的一個人來鬥水鬼,也是為了救鄉親們啊。”

我戰戰兢兢的呆了好一會,那個小墳包也沒什麼動靜。也沒有我想象中驢子的腦袋突然出現在我眼前,我現在是知道剛才驢子為啥隻露個腦袋出來了。他死的時候腦袋和身子分家了,要是露出全身的話,我一定會看到這一點的。

我擔驚受怕了一會,漸漸由恐慌變成了疑惑。我是真的看到了驢子,絕對不會錯的。但是他把我引到這裏來幹嘛,而且好像也沒把我怎麼樣啊。

正在我疑惑間,一股子陰風從小墳包前生了起來,有什麼東西飛起來打了一下我的臉。我再次害怕起來,但是再仔細一看,是墳頭前麵灑落了一地的紙錢,旁邊還有一瓶沒開封的白酒。

我想起來剛才驢子對我說的話,他讓我跟他進來拿東西,這裏有能生火的東西,能去燒那些蛇。

難道,他說的,就是地上的這些紙錢和那瓶當做祭品的白酒?驢子是死了,但是他不但不打算害我,還在救我。

我仔細想了一下,覺得我沒想錯。就擰開白酒,灑了一點在墳前,真誠的道:“兄弟,說實話我是真的忘了你叫啥了。但是既然你這次救我,要是我能挺過這檔子事不死的話,以後清明燒紙的時候,我不會忘了你這一份的。兄弟先謝過你了啊,要是我也死了,就還需要你照料了啊。”

我絮叨了幾句就趕緊轉身離開,雖然我知道驢子是好意幫我,但是一想到我這大半夜跑苞米地跟鬼稱兄道弟的還是有些心裏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