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裳兩耳不聞窗外事,專心致誌地繡著一對軍靴,心裏不由地有點兒感想:“怎麼這女紅的活兒居然會比讀兵書、練武還難的。”一旁的綠柳發出“咯咯”的一陣笑聲:“其實不難,隻是小姐你作不慣而己。”“笑笑笑,你就愛笑,再笑的話我可反悔,讓你嫁給肖逸去了。”白雲裳白了綠柳一眼。綠柳眼睛眨巴了一下:“我才不信小姐你會這麼狠心呢?”“你試一下。”“我就是不信。”綠柳得意地說著,因為她知道,白雲裳絕對不會如此狠心對她,她,本來就是一個重情的人。“對了小姐,我給小裳編了一個小竹籠後也閑著,不如我幫你吧。”綠柳提議一聲。白雲裳看著一旁放著那一個可以掛於腰間的小竹籠,忽然地感覺到無地自容:“怎麼她編得就這麼美,我繡一對軍靴都繡不好的?”那竹籠極小,比一個裝滿銀兩的銀袋大不了多少,白雲裳剛剛看時還擔心小裳日後會長大,這一個竹籠不能再用。但是回想起來,自已雖然收養了小裳不是太久,但不是如任何動物幼年期的個頭也長得很快的嗎?可小裳這麼久以來,個頭一點也沒有長過,隻是尾巴的毛比起剛剛見它時濃密了一點而己。白雲裳真的不知道這是一頭什麼樣的異獸,她可是記得這小家夥初見自己時,可是追著一異獸來跑的。而且這小家夥也極是通靈,知道留在當時的夜無心身邊會有危險,所以才留在自己的身旁。“夜無心,現在回南星國去了嗎?”白雲裳忽然想起夜無心,細算一下,這一個南星國太子才是自己在這一個世界的第一個朋友啊。“三小姐,大事不妙了。”刀疤的聲音響起。自從當初教訓了梁碧君之後,白雲裳已經盡得白家所有侍衛的心。“什麼事如此重大,我還有最後兩針就好了。”白雲裳說著果然並不抬頭,專心地把最後兩針鏽了下去:“好了,你讓兄弟們來領他們的軍靴吧,我都繡好了。”“呃!”刀疤臉上一變色,看著那堆在一旁的軍靴,好吧,我們的刀疤兄雖然為人粗魯,但正常的審美觀還是有的。這軍靴能穿的嗎?這一個賣相……怎麼就這麼的……這麼的讓人不能接受啊。還有上麵繡著的是什麼?不要告訴我是飛鷹啊,我怎麼看就像一隻帶翅膀的怪獸而己。但是這一批軍靴的賣相雖然如此不佳,可刀疤還是十分的喜歡,將軍嘛,本來就是上陣殺敵的,女兒家的手藝讓其它人去做就成了。而且這麼一批造型難看的軍靴更加可以證明得了全都是出自白雲裳的手筆,沒有假手於人。相信兄弟們知道之後,一定會更加的心服的。白雲裳也有一點兒的尷尬,她可是知道自己的手藝的,綠柳說要幫她,可她又認為是自己親口答應侍衛們的,不能失信於人,就算繡出來再醜也好,也要自己一針一線地鏽起。為了掩飾心裏的尷尬,白雲裳不由開口:“什麼事如此緊張。”“三小姐,皇上見你久不現身,現已經龍顏微怒了。”刀疤語氣有那麼一點兒的顫抖,抬眼偷看白雲裳說道。“皇上?”白雲裳不解,皇帝軒轅夜不是已經“死”了嗎?“你不知道?”刀疤看著白雲裳那疑惑的表情,不由嚇了一跳,臉現大驚之色,吞了一口吐沫後說:“今天是六王爺登基的日子,小姐你……難道居然不知道?”其實刀疤沒有把話說完,他想說的是你作為新的皇後,你居然不知道你自己的夫君今天要身登大寶。隻是這話多少有點指責白雲裳的嫌疑,她可不敢說。白雲裳是白家三小姐,是震國大將軍時,那麼一切也好說話。但當她是皇後時,那麼頭上便掛著皇室的光環,手握著皇室的權柄,是這一個國家最尊貴人物中的第二存在,這樣的人物是自己一個小小的白家家將頭子可以質疑的嗎?不得不說,奉天城真是一座亂人心誌,削人熱血的城市,刀疤這樣軍中出來的赤心漢子在這一個城市不久,便已經學會了話說七分留三分的虛偽了。“哦,原來他今天登基啊。”白雲裳的表情很淡定,仿佛軒轅風清登基並不是一件什麼大事一般。“三小姐啊,你不能再坐住了啦,今天的登基大典你作為新皇後不出席可不成啊。”刀疤急了,兩頰全是冷汗。“我為什麼要出席?”白雲裳問。刀疤冷汗微滲:“娘娘!”別無它法,隻好把話挑明,而她這麼一句“娘娘”已經把事情說得明明白白了。白雲裳一下子反應過來,好像……好像軒轅風清登位後,自己真的是這一個國家的皇後娘娘啊!一直以來都不把與軒轅風清的婚事當一回事,而且自己回家這麼多天了,軒轅風清卻不問不聞,更不強令讓她回宮中去,所以白雲裳還真的忘記了自己與軒轅風清的關聯啊。“娘娘!”刀疤又再叫喚一聲,這一聲裏麵滿是催促之意。這一個漢子,已經能夠理解得到,如若白雲裳不出席登基大典就等於給王室狠狠地扇了一個耳光。白雲裳失望,這一些事情,不是作為軍人的刀疤應該去想的,吐了一口氣:“備馬。”“是。”刀疤欣喜,告退一聲跑了出去。但是在刀疤回來之前,府內的侍女卻先一步來了,他們手上捧著很多東西,有金光燦爛的頭飾,也有珠光寶氣的珍珠項鏈,當然,最引白雲裳注目的,還是那一件金光燦燦的鳳袍。白雲裳歎了一口氣:“你們都下去吧,我自己換裝即可。”那一些侍女嚇了一跳,一向以來,服侍貴人換裝都是他們的責任啊!但現在這一個娘娘居然不讓他們侍候,是不是他們做得不夠好呢?“綠柳,你也下去吧。”白雲裳再言。綠柳應了一聲“是”便馬上離開,那一些侍女才安心,人家連心腹侍女也不用她服侍,自己這一些小侍婢還留下來幹什麼呢?——金鑾殿上,軒轅風清龍袍加身,手上握著一把金光燦燦的寶劍,寶劍雖然沒有出銷,但是從那劍銷上的寶石就可以看出,此劍價值非凡。他提著劍,一步一步地在眾臣的注目之下,往寶座上走去,忽然地百感交集。路不長,可是隻有軒轅風清知道,要走到寶座之前,到底有多遠。這一路上來,有多少的屍骨橫陳,有多少鮮活的生命失去了活力,成為一具具屍骨,這一些,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走到了寶座前,看著那雕刻有九條金銭的龍椅,輕輕地撫摸一翻:“終於……到了這一個地步了。”所有人都看著軒轅風清,誰也不是傻瓜,誰也知道這幾天來,他光是憑著三百順天城出來的守軍,與及自己的正統名份排除了異己,而且他做得很聰明,都是先挑軟杮子來捏,一步一步,由低往上地邊排除異己,邊收攏王城軍中的力量。一直以來,軒轅風清的短板都是沒有兵權,但是現在,起碼在王城之中,他是兵力最強大的一人,而理論上,他身登大寶之後,全國上下所有兵力都歸於他一人之手。當然,理論上是正確的,而且眾臣都肯定,四座大營中,東、南、西三座大營都會輕易地落於他手,不為別的,隻為他是皇帝。而西北大營,卻是有點兒的棘手,隻因為那裏,還有一些軒轅風冷的舊部,當然,現在軒轅風冷已故,這一些舊部群龍無首,相信也翻不出什麼大浪來。猛然地,軒轅風清一屁股坐到了龍椅上,龍目掃視下方。下方眾臣馬上跪倒,齊呼:“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眾卿家平身。”軒轅風清龍首一點,下方眾臣齊呼:“謝皇上。”說著才站了起來。“朕今天能身登大寶,有數人功不可沒。”軒轅風清不像從前,說話客氣,現在的他身份尊貴,自然不會再掩飾什麼的了。而所有臣民都知道,這一刻正是軒轅風清分封功臣的時候了。可就在這一個時候,一個內侍太監高聲喧告:“皇後娘娘駕到。”本來,眾臣的心不太穩,是的啊,你新皇登基,但作為皇後的白雲裳卻不到,這裏麵可能大有文章啊。如果白雲裳隻是出身一個豪門,那麼就算這一個豪門再權傾天下也好,眾臣都不會如此的不安,但是偏偏這一個皇後出身的是白家,雖然震國大將軍的身份也讓她領了,但是誰也知道,在未來幾年,她的威信豎立前,全國的軍隊心中的大將軍隻有白天野一個。如若白雲裳不出席,而白天野又抱病不來,那麼事情就複雜了。現在,白雲裳款款而至,她的身邊跟著她的近身心腹侍女綠柳,這明顯就是不合規距的,但是現在誰敢跟白雲裳說規距兩字呢?“參見陛下。”白雲裳很得體,雖然她心裏不願,但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她還是行了一禮。她沒有發現,軒轅風清的眼中閃過一抺精茫,這一抺精茫透射中他心中的喜意,而這一層喜意,居然是真心實意的。“愛妃免禮。”軒轅風清公式化地說。白雲裳心裏忽然地有點不願,這麼公式化,沒有絲毫感情的稱呼,還是讓她有點消受不了的。她更寧願軒轅風清像以前一樣,雖然有點拒人千裏的味道,但內裏藏著一絲難以察覺溫情地叫喚她白小姐或是白將軍。這樣一句“愛妃”,她有點兒的接受不了。愛妃?一個皇帝,一生中有多少個愛妃?白雲裳清楚,像軒轅風清這樣的皇帝,她不可能一輩子之有一個妻子,不論是因為政治還是拉攏人心,他日後所冊封的妃嬪也會越來越多。甚至乎,現在**的三千侍婢,在理論來說,也是軒轅風清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