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歲月花靜好,獨悲留莫名(1 / 3)

林鎮宇追去,卻是不見那孩子蹤影,想在深入尋時,肩膀上的小丫頭打了個噴嚏,鼻子上掛了兩條清涕,又被小丫頭用力給吸了回去,林鎮宇止步,猶豫一番,歎息口氣,折返回家。

出來久了,雪風刺骨,小丫頭怕是著了涼。

路上,林鎮宇心事重重,怎麼也忘不掉那孩子的眼神,村裏百餘口,不說家家都熟絡,但要是誰家的孩子,林鎮宇還是有印象的,隻是那個孩童看上去很陌生,那裏又離河暗很近,難道是商船離去時忘在這裏的?

戰時雖已過去,但人命還是如此廉價,由其對於孩子。

林鎮宇歎息著,回到家卻依然心裏發慌,堵得慌,忘不掉那雙空洞的雙眼。

幼年記憶中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父親,母親,路上行人,充斥著那樣的眼神,而那孩子的眼神,更加麻木。

林鎮宇想到這裏,坐不住了,顧不得剛端上桌熱騰騰的餃子,披上蓑衣,戴上鬥笠,迎著紛飛的大雪,去尋那刺入心靈的身影。

還是那條漆黑的小巷,盡頭的拐角處,屋簷下,小男孩倒地昏迷,身上已被積雪覆蓋大半,若林鎮宇沒回來尋找,小男孩熬不過今晚,即便尋到,也已經奄奄一息。

林鎮宇輕輕的將小男孩抱起,隻感覺臂膀中是一捆枯草,輕的好像兩根手指都能將這孩子提起來。

孩子太瘦了,皮包骨都算不上,或許隻是瘦弱的骨頭上,貼著一層薄薄皮膚,凹陷的腮幫子,突出的顴骨,看上去就像個骷髏,左半身焦黑,似被烈火焚燒過。唯一還能證明存活的,也隻有那微弱的呼吸了。

“餓的身體連在雪上留下足跡都做不到,可憐的孩子……我能做的也隻是給你提供個溫暖的住所跟熱乎的食物,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你自己了。”

林鎮宇歎息的說著,將身上的獸皮大衣解下來,包裹住男孩,往家急奔。

到家時,其妻子看到丈夫抱回家一個骨瘦如柴的孩子,也是大驚,趕緊將孩子放炕上,裹好被子,又盛了些麵湯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喂給他吃。

林鎮宇的妻子姓田,叫林田氏,是山那頭田家堡嫁過來的。

這個時代的女子社會地位低下,有時候,一隻羊,十隻雞,甚至一旦米就能聘到個婆娘,更因嫁過來後要跟夫家姓,舍棄本名,獨留自己姓氏,所以很多人家都不會給女兒取名,即便起了,名字也大都是大丫二丫一類。

林鎮宇卻不像他人,對妻子很尊敬,將孩子的事娓娓道來。

林田氏本就是個心善的人,聽著丈夫的訴說,又看著炕上奄奄一息的可憐孩子,不禁濕了眼眶,小丫頭看媽媽哭了,一臉不舍的將舍不得吃的蛋糕遞給媽媽。

“媽媽不哭,依依蛋糕給你吃。”

夫妻兩人被小丫頭的表情逗笑,林鎮宇看著可愛懂事的女兒,不禁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逗著說道:

“依依偏心,你看,爸爸也哭了,怎麼不把蛋糕給爸爸也吃點?”

“爸爸的嘴大,蛋糕好小,爸爸一口就會吃光的!”小丫頭看看蛋糕,又看看爸爸,然後伸出小手指,在蛋糕的奶油上挖了一小塊,送到林鎮宇嘴邊。

“依依也愛爸爸,爸爸就吃一點好不好…”那不舍,可愛,又擔憂的小模樣,讓林鎮宇忘記了心裏的陰霾,抱其小丫頭轉了好幾圈,在臉上親了一下又一下,直到小丫頭說嫌棄口水才停下。

一家人歡聲笑語的進入夢鄉。

大雪下了一夜,足有一尺多厚。

天還沒亮,林田氏已起床,先看看男孩情況,發現呼吸還在,放下心來,起床,往火灶裏續了些柴火,蒸上菜團子、棒渣餑餑,想了想,又從密罐裏倒出一點點米,兌水加些白菜熬粥,這是全家一天的食物,還有小男孩的粥,然後又切了些鹹菜,拿起鐵鍬掃帚,清掃門前雪。

積雪下了一天,很厚重,對於一般人來說,即便用鐵鍬打掃也是相當吃力的,而林田氏身體看上去並不壯實,相反到有些瘦弱,但打掃起來看上去卻相當輕鬆。

掃完自家院子,鬢角些許汗液,驅散了身體的寒冷,這時村裏半數人家燈火也全亮了起來,安靜的村莊變的喧鬧,打開房門,升起爐灶,青煙嫋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