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聲音便知道是宮裏頭的公公。北靜王妃生平最煩的便是這樣仗勢欺人的,拿著點權勢,常常欺辱些剛進宮的小丫頭小太監。清末瞧她神色便知她不喜,便撩開眼前的幾支花,道:“大冷的天,公公這是領了什麼差使,這般的熱鬧”。
老公公抬眼瞧見清末,立馬認出這位是北靜王妃的貼身丫頭,忙笑道:“是清末姑娘——王妃也在這罷”?
清末看著這被罵的姑娘穿著單薄,看到清末二人也不敢跑,躲在一棵樹後麵,警惕的很,看著實在可憐。便說道:“大冷的天,公公且去喝杯熱茶罷,何苦來”。
那公公笑著眯縫了雙眼,道:“皇上讓老奴照看這個園子,這個賊東西偏偏來偷這花,若是上頭曉得了,豈不是要我的命”?
清末便也道:“這是哪個宮裏的小丫頭,許是新人,不曉得事情,公公你累心,說兩句便罷了”。
老太監輕蔑一笑,道:“姑娘還小,不懂的,她是芳園裏那位瘋子生的,我同她說過多少回,偏偏不聽”。
北靜王妃在後麵聽了半晌,終究走了出來。瞧那姑娘的手裏緊緊攥著幾枝梅花,便走到她麵前。那丫頭怕的直往後躲,卻終究是被北靜王妃攥住了手。
老太監瞧這北靜王妃蔥段似的手握著一雙又紅又腫,還長滿了凍瘡的髒爪子,不由得道:“王妃娘娘,您看著那手,髒的很”。
那丫頭聽了也很不好意思,使勁把手縮了回去。
北靜王妃道:“你愛這花的話,平日裏來瞧瞧便好,何苦要摘它”?
這丫頭不說話,有些挑釁的看著北靜王妃手裏的花。北靜王妃笑道:“我住在宮外,可不能常常瞧見這樣好看的梅花,隻能折回去”。
那丫頭仍舊是強著不肯說話。
邊上的老太監罵道:“你這東西,王妃同你說話,還不快答應著”。那丫頭隻是瞪著他。老太監又討好的笑道:“娘娘不知道,這個丫頭十幾年也沒說幾句話,像是個啞巴似的”。
北靜王妃已是失去了興趣,指著丫頭懷裏的幾支花道:“這幾支花便當是我摘了送她的吧,若是皇叔責怪,一應有我擔著”。
老太監忙點頭道:“王妃娘娘當真是說笑,皇上那般的疼愛王妃娘娘,哪裏能責怪呢”。
北靜王妃也不答話,隻是微笑。清末便從袖子裏掏出個珠子,道:“大冷的天,勞累公公,這珠子便送與公公把玩罷”。
這老太監不過是宮中低等伺候人的,平日裏過的也不曾如意,今日得了北靜王妃好聲好氣的一談,又得了好處,立時樂的眯縫了眼,連聲道謝。
北靜王妃不肯再說,便指使這老太監離開了。自己也帶著清末在園子裏賞花,至於那個小丫頭,既不走,也不趕上來說話,隻是不遠不近的墜在後麵,好奇的看著她二人。
清末跟在北靜王妃後頭,低聲道:“要攆她走麼”?
北靜王妃反問道:“你知道她是誰麼”?
清末搖頭,又猜道:“她的衣服既不是宮人,也不是皇家的樣式,破破舊舊,卻洗的幹幹淨淨”,細細一想,又道:“方才那老太監說是芳園,我依稀記得那處宮殿荒蕪甚久,後來便作了冷宮罷”?
北靜王妃點頭,“我也是這般想,細細想來,她大概是王氏的孩子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