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靜王妃聽了北靜王這一番話,竟是擺了臉色,半晌方才道:“長輩們的事情,你我皆不知真相,你若是疑我師父害你父母,我也不便替她說甚麼”,北靜王妃聽了片刻,又道:“隻是這六年間我悉心照料你的好意,你隻當做我貪圖富貴利用你,若不是我教養無道,便是你狼心狗肺了”。
北靜王聽了這一番話,又是惱又是羞又是氣,急道:“你待我好——你當我不知緣故麼?我同你那死去的師兄有幾分相似,是罷”?
這句話說出口把個北靜王妃氣的不能說出話來,忽而一掀簾子,叫道:“停車”。
車把勢早聽到了二人的爭執,也不敢多說什麼,隻是道:“娘娘累了?快到府了”。
北靜王妃不聽,拿起一把傘便下了車,車把勢不敢攔,又不敢走,北靜王妃搶過鞭子,在馬屁股上狠狠一抽,馬兒吃痛,很快也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這個時辰街上早已是一個人影不見,連燈光也隻剩下那麼一兩盞。天地之間仿佛隻剩下她一人,林淩忽而便覺得自己是個孤魂,天地之大,竟無一處供她歸去。
林淩看著前方北靜王府微弱的燈光,心中仍有卷簾,卻絲毫不覺得溫暖。她又看著背後,盡是漆黑的夜色,卻不知那裏藏著希望還是危險。
林淩恍恍惚惚,便朝那黑暗中走去。隻走了一步,背後忽然聽到一陣極輕微的破風聲,她暗自警惕,回首一望,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屋簷下的陰影中,嗓音低沉,道:“是小林姑娘嗎”?
“很多年,沒有人喚我小林姑娘了”。
男人走出角落,撐起一把傘,遮在林淩的頭上,這才說道:“我師傅曾在藥王穀求醫,許過藥王穀一個承諾。三月前他老人家仙去,囑我來替他完成承諾”。
林淩低聲道:“節哀”。見著男人微微點頭,又問道:“藥王穀沒有子承父業的規矩,你師父去了,那自然就不作數了”。
這個男人道:“我師父最重承諾,他不會肯的”。又見林淩低落,道:“你又不開心的事麼?我替你解決罷”。
林淩聽了莞爾一笑,搖頭道:“這件事可無人能助我”。
這個男子很是失落的模樣,半晌道:“小林姑娘還記得十三年前,在山上求醫的糖葫蘆麼”?
林淩聞言一愣,細細打量了男子一會兒,道:“我有些印象,你是他麼?”
男子道:“是我,那年被帶下山後,師傅便收我為徒,替我改名為程順意,如今創立了程門鏢局”。
林淩聽了,恍惚中似是又看到了當年的那個男孩子,瘦瘦小小的,眼睛卻亮的很。他父母死後,染上怪病,爬到藥王穀求醫。她一時興起,便帶他回山上親自替他醫治,讓他陪著說笑。
那時候因為這個男孩子對糖葫蘆有著非比尋常的熱愛,林淩便愛叫他糖葫蘆。後來有一日,山上來了一個斷了腿的大叔,治病的時候,日日支使著他,林淩便常替他打抱不平。沒想到大叔病好下山時,偏要帶著糖葫蘆一塊兒走。林淩覺著大叔像是個人販子,不肯同意,不曾想糖葫蘆自己執意跟隨,林淩還很是生氣了一段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