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看見她,是十二歲初次入宮時,父親帶著我參加了宮中的賞雪盛宴,說是賞雪,也就是犒賞群臣辛勞,現在想來,新帝登基,這種舉措,也就是收買人心罷了。
我實在無意與觥籌交錯對應,我不能喝酒,也不想再回應那些大人們的表麵誇讚,便回了父親,獨自出去玩玩雪。
我走著走著,也不知走到了哪兒,那時隻以為走進了梅苑,不承想是入了蕊珠殿。
紅梅與白梅交錯的花間,我撫過每一個枝頭,隻記得紅梅的嬌俏,白梅的高寒自持。
雪愈下愈大,我知道群臣宴飲要數時,故而不急著回去,蹲在地上玩起了雪,從前在府中,父親對我嚴厲的很,九年來……那好像還是第一次玩雪。
忽然出來了個小姑娘,抓起一把雪就丟在我臉上說道:“你何許人?敢入我的殿中玩鬧!”
我什麼都沒說,我那時甚至想著,這是哪家的姑娘,如此沒有禮貌?這麼想這,我從地上抓過一把雪糊在她臉上,看著她發火,覺得甚是有趣。
她生氣了,追著我圍著滿宮殿跑,又是丟雪球來,又是把我往地上拖……
我知道了人生的不一樣,原來人生不一定要有詩書文采,也不一定要有政治曆史,也不一定要有枯燥夜讀……人生也能活的開心快樂,隨心所欲,就和她一樣。
“你叫什麼名字?”
“冬梅。”
“你是那個公主啊?”
她抓起一把雪就丟在我臉上說道:“怎麼?知道了就不想和我玩了?你們為什麼誰都這樣?”
我擦了擦臉上的雪花道:“那倒不是,隻是知道你的名字後,以後方便來找你。”我說了實話。
“別了別了,你剛才可欺負我透了,我才五歲啊!”冬梅咬牙切齒道,麵部表情極其可愛。
我從樹上摘下了五朵開的最漂亮的紅梅說道:“以後每年,我都送你一朵紅梅花,給你賠罪,這五朵先補你這五年的。”
“哼,你以後肯定會忘!”冬梅捧著手接過了五朵小小的梅花。
“等你以後出嫁,我再送你支梅花釵。”我覺得到底這梅花會走向凋零,不如用俗物給它定格在永恒。
“反正我以後不會嫁給你,你送來送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的。”
我一笑了之,與冬梅道別後回到了宴席上,父親問我去了哪,我搖搖頭說:“隻是出去賞雪。”
後來我沒事就找借口進宮找冬梅玩,在那府中父親不是父親,母親也不是母親。不過這都沒關係,我人生唯一的期盼,隻是那個頑皮無禮的任性姑娘而已。
後來……與其他人一樣,去考取功名利祿,文狀元郎,於我來說不過虛名。談起可圈可點的地方,陛下封了我禦史,我隨意尋個小事即可進宮,我十分中意這點好處。
“王樂會,你怎麼又來了,隔三差五就要來,你是不是要蹭上我公主殿的飯菜啊?”冬梅朝我投了個白眼又道:“你可想都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