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用紅綾為你鋪一條一直延伸到明夜國的路,一路弦樂不斷,花瓣飛舞,萬人叩拜,讓世人都知道這嫁的是翟國的公主,是我翟天楚的皇姐。我要讓天下人都為你朝賀。”
瞿墨看著他俊朗的側臉,年輕的眉角洋溢著運轉天地的豪氣,隻是再氣概山河,他的眉間總縈繞著揮之不去的落寞。
“我不要紅錦萬裏鳳車鑾駕,我也不要萬人叩拜世人朝賀,我隻想要你能開心的笑。”
“這才是最好的賀禮”。緊緊盯著他閃爍的臉,瞿墨靜靜等候,她在等,等他的一個承諾,承諾從此以後他不會再這麼痛苦這麼落寞。
翟天楚望著遠方,他感受的到瞿墨的渴望,那灼灼的目光幾乎讓他的有臉疼痛。
他感受的到,也很清楚,可是要讓他怎麼做得到。眼波流轉,玻璃樣透明清亮的眼睛裏,情緒湧動,心裏狠狠地一抽,既然注定留不住,他又怎麼忍心讓她就這麼帶著顧慮離開。
嘴角一揚,一個漂亮的笑就掛在了他完美無可挑剔的臉上,像夏日的陽光,暖暖的散發著光芒,眼睛裏厚厚的憂愁悄悄隱去,像明媚的像春光,像正圓皓月,像夜空裏的星星,世間所有的美所有的燦爛都綻放在了這張臉上。像乾坤中號召萬物的靈光,他將人間光華都吸收了進去。
然後,用最完美的方式呈現給瞿墨,也隻為她。
“我很開心,隻要你幸福”,開口間似有蓮花輕美的花瓣在唇間慢慢逸散開來,隨風飄向人間,不入淤泥,一直飛向更遠。
看著他燦爛的微笑,看著他眼睛裏閃閃的星星,瞿墨美麗的櫻唇也不由微微上翹。
兩個絕世的笑顏,在翟國最高的城牆上綻放,深深對望,他們融進彼此的眼睛裏……一生銘記……
幾日之後,一列浩瀚的長隊從明夜國京都出發,一路蜿蜒而來,一直到翟國城下,夜絕塵一身大紅喜服,明冠黃綬,帝王的親衛隊,翼王的鐵騎,遠遠散在身後,等候著他們萬裏而來將要迎娶的新娘。
斂鳳宮裏,太後親自為瞿墨穿上大紅嫁衣,又是一次鳳冠霞披,這次,她才是真正的出嫁,在娘親的身邊,在自己的故裏。而外麵喜樂聲聲,她的兩人正高馬吉服的等候她的出現。
太後愛憐的看著紅服映襯下的瞿墨,麵如桃花,眸如明月,一顰傾城,一笑傾天下。這絕世佳人,正是她的女兒,眼裏泛上盈盈淚光,“以後,要做個好妻子,好皇後。”
“母親,我還會做個好女兒”,瞿墨看著已經淚流滿麵的太後,動容的說道,十七年相別,她們在一起的時間太少,可是無論以後在哪裏,她都是她的母親。
“恩,我知道……”太後拭著淚點頭,露出欣慰的笑。
禮官宣布,吉時到,公主該出閣了。
瞿墨後退一步,高高舉起手臂,然後下跪,額頭貼著手背,正禮跪拜,拜別她的母親。這讓她想起一年前在暗閣正禮朝拜那隻錦盒的情形,那時,她拜的隻是一個步搖,她母親的象征。此刻,這一拜,是跪她的親生母親,也是跪拜那個將她養大的暗閣之母。
太後含笑帶淚的看著瞿墨的一舉一動,心裏歡喜,又帶著別離的惆悵。
“墨兒,該出發了”,宋延賜走進來,健壯魁梧的身軀略顯滄桑,是老了,人的重負一卸下之後,支撐他的那個力量也就漸漸消退了。
瞿墨看著蒼老的父親,終於忍不住掉下眼淚,“爹爹,清瘦女兒一拜”,說吧,長跪在地下。
“快快起來”,宋延賜趕緊上前將瞿墨攙扶起來,看著女兒花一樣的嬌顏,婀娜娉婷,心裏甚是欣慰,“女兒大嘍,該出嫁了”,點著頭打趣,眼睛濕潤,“走吧”。
一行人尾隨著出了宮門,翟天楚遠遠的正在跟夜絕塵說著什麼,這是兩個帝王的對話,也是兩個男人的對話。
也許是翟天楚在對夜絕塵說著什麼,也許是夜絕塵在對翟天楚說著什麼,但不論他們說的是什麼,永遠也離不開一個人,那就是瞿墨。
身後拖著長長的紅紗,數十個宮女遠遠的抬著她嫁衣的裙擺,這一次,瞿墨端端站在遠處,靜靜的看著這兩個她生命力最重要的男人,也是她最愛的兩個男人。
靜靜等候,他們的托付於承諾。
夜絕塵下馬,親自尾隨翟天楚走來,一路上完美冷酷的臉上都是止不住的幸福的笑,帝王的威儀更讓他顯得風神俊朗,不可侵犯。數十日的生死別離,此刻相顧卻無言,唯淚千行。
“我來接你”,夜絕塵淡淡一句,像是隔了幾十光年傳來,等著他的瞿墨含淚點頭,她知道,她知道。
“以後要是不好好帶我皇姐,我還帶兵打你們明夜國,還會把她悄悄搶回來”,翟天楚的孩子氣,讓在場的人都笑了,也衝散幾許離別的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