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帆看到船上的唐玉郎讓幾個拉繩子的人停止拉拽,並且朝這邊喊了什麼,可四周各種魚類亂蹦,再加上時不時冒出來的氣泡製造的雜音很大,救生筏和漁船之間又有不短的距離,因此三人誰也沒聽清唐玉郎在那邊喊的什麼。
金貝勒在水裏掙紮了幾下,一隻手抓到了依舊露出水麵一點兒的救生筏的側邊:“漢哥你這嘴真夠狠的,說海底冒氣,海底就冒氣!”
“滾你,我他媽說的是湖底。”
金貝勒壓著救生筏的邊沿,努力維持著身體平衡,嘴上卻還是不肯相讓:“差不多啦,都是水底下。”
下麵的氣泡還在多多少少的往外冒,不過氣泡冒出的密度和頻率明顯比方才下降了不少。但是空氣之中夾雜著的鐵鏽和腐臭的氣味隱隱的還在,聯想到下麵的那艘沉船,袁帆有些懷疑那些氣泡是否是沉船上浮出來的——一艘那麼大的船沉沒之後,必然會有一些空間上的死角沒有進水,就好比那個著名的海難電影《海神號》,整條船雖然被倒扣了過來,但是船體內還是有大量的空氣和空間足以供幾個人生存相當長一段時間。太平輪的具體沉沒過程和沉沒方式自然是無法重現,但是在沉沒的太平輪之中,留有大量的空氣自然也是不足為奇,隻是,若方才那一大波氣泡是從沉船的殘骸上冒出來的,那豈不是說明了另一個問題:就在剛才,沉船之中,原有的某種平衡被打破了?——如果殘骸一直維持沉沒時候的狀態,被封存的氣體自然不會冒出來。那麼,如果真的是平衡被打破,是誰打破的?難道是這一片渾水之中翻滾掙紮的魚鱉蝦蟹?為什麼這麼荒誕的假設,偏偏卻讓人覺得那麼可信?難道說,這個異物的出現,讓這些魚蝦之類的都忽然瘋了一樣的去攻擊沉船?
這個念頭並沒有讓袁帆往深裏去想,因為他在掛記更要緊的另一件事:還放在救生筏裏麵的異物。方才這一下猛沉,也不知有沒有把那個異物給從救生筏裏麵抖出去,若一旦抖了出去,那可真是糟糕透頂,因為異物一旦沉入水下,這茫茫大海,卻如何再找得到?袁帆雖也會水,但奈何水性一般,如今身上還穿著救生衣,行動更加不便,不過好在那救生筏不過咫尺之遙,袁帆劃拉了幾下水,便也夠到了救生筏的邊沿,但是那救生筏裏麵已經被水灌滿,剩餘的浮力實在有限,他和金貝勒兩個人這麼一壓的力量,已經把救生筏的一側按到了水中,袁帆就勢探頭找了找,見救生筏的艙內多了許多魚蝦以及烏賊,萬幸的是這救生筏的船艙還算有些深度,方才那一下猛沉雖說把他們三個人給甩了出去,但異物卻並沒有被甩出去,還好端端地戴在艙裏,隻是被水流衝到了救生筏的一角。
“哎,哎,這是什麼情況?”金貝勒忽然又嚷嚷了起來。
也無怪金貝勒大喊大叫,因為狀況實在是變得有些詭異,水麵上時不時躍出來的魚已經幾乎不見,原本還在翻滾的海麵也逐漸回歸了平靜,隻是,隻是這四周,卻聚集了越來也多的烏賊!最大的有大腿那麼粗,最小的也有巴掌大,這些烏賊像是在進行某種儀式一般,使勁兒竄著身子,力量大到把它們尖尖的腦袋都竄出水麵一小點兒,當四周越來越多的烏賊都在做這個動作的時候,放眼望去,海麵就像是長滿了幼小筍尖的一塊林地,這些筍尖像是放動畫一樣,時不時的在這塊田地上伸縮。這畫麵光是看看電視可能還覺得很美的,但是身在其中的三個人怕是不這麼想,袁帆覺得裸露的手臂上有小蛇一樣的東西在蹭來蹭去,總叫人擔心會忽然被什麼狠狠的咬一口。金貝勒縮起脖子又盡量保持不動,就連一向勇猛的羅漢,也不由自主的緊緊抓住了救生筏上的一根繩子——盡管救生筏已經處於半沉沒狀態了,但是畢竟,救生筏的另一根繩子,還連著那艘漁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