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三天的行程,駝隊終於到達了西安城外,大家的興奮讓幾天的勞累一掃而光。駝隊直接牽進了秦晉分號在城外的駝場,張把頭帶著幾位夥計迎接大家。見這次的駝隊比前幾次的都大,張把頭高興的直喊太好了太好了。“少爺、二少爺,你們可是回來了,這些天我們分號的門檻都被踏破了,好些商號都慕名來搶著要從朔方來的貨。”“張把頭,辛苦你了,這次的貨還是大部分給內務府留著,少部分給新上門的商號。”郭寶辛對張把頭說著,又看著梁文,“大哥,你看這樣安排可好?”“皮貨和幹貨二弟看著分配就行,羊、精鹽、大米留著另有安排。”梁文說著,又看著大哥梁武和徐文樑。說話間,夥計和眾駝頭們將貨全部卸了下來,分類放好,準備運進城去。徐文樑就要回家,張把頭派了一位夥計,夥計用車將徐文樑的一箱古董運到了徐家大院,至此,這次的跑駝隊圓滿完成。第二天一大早,張把頭招呼夥計們將除活羊以外的所有貨,用推車運進秦晉分號。長長的車隊從東門進城,直到秦晉分號,一時間大半個西安城都知道塞外的貨到了。自打前幾次塞外的貨被內務府采購後,一時間整個西安城都轟動了,一個塞外邊陲不知名的貨棧,居然讓內務府如此器重。不少熟皮子和加工皮子的商號就紛紛到秦晉分號,希望可以采購到塞外運來的貨。這次也一樣,貨運進秦晉分號的當時,就來了很多商號的掌櫃,結果都被張把頭婉拒了,直說給內務府留著。貨運完,梁文讓駝場宰殺了八隻羊,在駝場夥計的灶房大鍋裏就煮了起來。“大哥,你這是想要做什麼?”郭寶辛不解的問。“二弟,今晚麻煩讓張把頭將這些天來秦晉分號要貨的掌櫃都請到分號,請大家吃鹽州羊肉。”梁文說著話,郭寶辛和梁武都明白了。“二弟,你這是要借著塞外皮貨打鹽州羊肉的名氣呀,大哥我可是越來越佩服你了,哈哈”。梁武笑著,心裏更是高興,這個弟弟越發讓他佩服了。庚香和郭寶芬就負責教駝場的夥計怎麼煮羊肉。按照鹽池衙門街夏老爹教的法子,清水煮,隻放入八角、花椒,煮到七分熟的時候放入帶來的精鹽。庚香還和駝場的夥計們將羊下水都洗淨煮熟做成燴羊雜,隻吃的夥計們酣暢淋漓,當然也給梁文他們留了不少。當晚,秦晉分號一間大屋子內,二十幾位掌櫃大快朵頤著鹽州羊肉,梁文還讓庚香準備了幾個下飯的爽口小涼菜,還上了運來的羊湯,一時間吃的各位掌櫃們大呼過癮,都說這羊肉蘸著這麼潔白的精鹽吃法還是第一次。當然,柴火煮出的白米飯泡羊湯、羊雜也是妙不可言。一時間,各位掌櫃們都不提要貨,都在說這羊肉的好吃。最後梁文讓夥計將另外準備的熟羊肉打了二十幾個包,送給各位掌櫃的拿回去給家人吃,還不忘每人送上一斤精鹽和五斤大米。送走各位掌櫃的,幾人就商議明日請太子少保甘肅提督董福祥、禦前侍衛長馬福祥、大內張蘭德公公、和內務府廣儲司總辦郎中賀廣年。第二天,天剛大亮大家就分頭準備,這次宰殺了五頭羊,還是有庚香和郭寶芬按照夏老爹教的方法煮了,下水也一樣洗淨煮了備好。晌午的時候,夥計就將煮好的羊肉、羊雜、羊湯運到了秦晉分號。當內務府廣儲司總辦郎中賀廣年穿著便服帶來的時候,大家都出門迎接。賀廣年和大家回著禮,就提出要看這次運來的貨,大家將賀廣年引到倉庫,賀廣年看完後,滿意的當即表示全部要了。之後大家都來到吃飯的客堂,夥計早端上了從朔方帶來的八寶茶衝泡。正喝茶間,董福祥和馬福祥也一同來了,大家就各自坐下說話喝茶,隻有大內張德蘭公公還未到。“列位大人都是老朋友了,今日請列位大人來,就是請大家嚐嚐我們從朔方帶來的鹽州大草原的羊肉,幾次運來的貨都被內務府采購,在下感激不盡啊。”梁文抱拳說話,梁武、徐文樑、郭寶辛、張把頭也抱拳示意,“今日我等不談貨物,隻說吃的。”“各位少爺謙虛了,我這內務府廣儲司也沒做什麼,還是董大人、馬大人和張公公的推薦有功啊,不然我這廣儲司也采購不到這樣好的貨。”賀廣年客氣的對著眾人抱拳說話。“哎,賀大人客氣了,都是為朝廷出力,兩宮未到西安您可就先到了,您可是做了很多事情呀。”董福祥說,坐在一邊的馬福修因是董福祥的部下,見董福祥說話,便不多說話,隻看著大家說話,笑著喝茶。“董將軍太客氣了,您和馬將軍護駕才是是勞苦功高啊。”賀廣年再次抱拳說話。“誰勞苦功高啊?灑家可都聽到了。”說話間,大內張蘭德公公到了,梁文這次打量起了這位公公。因在戲班受過科班熏陶,張蘭德說話間聲音很是好聽,白淨的臉上笑容也是幹淨有加,一身雅致的團紋馬褂落落大方。 “當然是說公公您勞苦功高了。”見張蘭德進來了,董福祥首先說話,其餘眾人都起來行禮,這張公公現在深得兩宮信任,也是大紅大紫之人,眾人都不敢怠慢。“董將軍在打趣灑家了,各位快快請坐,灑家來遲了。”張蘭德客氣著招呼大家坐下,說話間卻也是頗具儒雅之氣。“公公來的不晚,正是時候。”梁武趕緊為張蘭德開脫,上次是見過張蘭德的,便少了許多拘束。隨後梁武將梁文、郭寶辛等人介紹給了張蘭德。“這兩位就是二少爺和寶辛少爺呀,真是年輕有為,大同的時候,你們可是很懂事,為鑾駕也出了力了。”張蘭德說著話,也打量起了二人。“公公過譽了,那些都是我等該做的,公公一路才是勞苦功高。”梁文和郭寶辛抱拳客氣。“好,好,灑家今兒高興,大夥兒就甭太客氣了。”張蘭德也是大方的說話,打消大家的顧慮和拘束。隨後,夥計們就將蒸好的羊肉端了上來,梁武就招呼大家吃羊肉,還先夾起一塊羊肉蘸了些精鹽教大家怎樣吃這鹽州羊肉。大家便照樣子夾著肉蘸精鹽。“呀,這羊肉可是天下一絕呀,在京城都沒吃過這麼地道的羊肉,好吃。”張蘭德慢慢吃著羊肉,讚不絕口,其他幾人吃了幾口也是讚賞有加。很快幾盤羊肉被眾人吃的精光,夥計又上了兩大盤羊肉,還上了爽口小菜和羊湯、燴羊雜和白米飯,這一頓羊肉吃的幾人是開心不已,自打離開京城一路顛簸,就沒吃過什麼特別好的東西,再上到西安後都吃西安口味有些膩了,今日這吃,還真是吃得神清氣爽。吃罷羊肉,再喝上幾口羊湯,還羊雜泡米飯,大家最後都是肚子飽飽,相互看著大笑。見大家都吃開心了,梁文喊夥計重新為大家泡了八寶茶,這八寶茶也是吃罷羊肉清口潤腸的必備茶飲,幾人都是喝的有滋有味。喝茶間,梁文便和張德蘭說話:“公公,在下有個問題不知當問不當問?”“二少爺,有問題敞開了問,今兒沒有外人,都是些自家朋友。”張蘭德大方的說。“敢問公公,您老估計這兩宮要在西安待多久?”梁文怯怯的抱拳小聲問。張蘭德看了一眼梁文,又看了一眼屋子裏的人,梁文就明白了,示意夥計們都下去。張蘭德這才小聲說話。“按說這話灑家不該說,可誰讓大家都是朋友呢,兩宮要在西安待多久,這要看李鴻章大人和洋毛子議和的進展。”張蘭德慢慢悠悠說,“這打仗加上洋毛子的破壞,就算議和完了洋毛子退去,光這重建也要些時日。”“那我等就好好護駕在西安等消息了。”董福祥說。“董將軍,我可是得到消息了,這洋毛子議和提出了非要將您革職查辦,可朝廷不允。”張蘭德看著董福祥,慢慢說,“將軍您可是朝廷的大功臣啊,從平定新疆,到激戰正陽門,再到西行護駕,將軍您可是深得朝廷信賴呀。”“都是過往之事了,為朝廷效力是在下的職責所在。”董福祥抱拳謙虛著。“不過,董將軍您自己個兒也要有個準備呀,這朝廷主和的王公大臣們最近也一直在彈劾您呢。”張德蘭說。“在下知道,在下也老了,也該是返鄉頤養天年的時候了,隻是放心不下這些和我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們呢。”董福祥說著話,看了看馬福祥。“將軍仁義,這董家軍屢立戰功,相信朝廷也會有所安排,不會寒了弟兄們的心。”賀廣年也在安慰董福祥。“賀大人說的是,可不是咋的,這大功臣怎麼也不會被朝廷忘記,就憑董家軍在正陽門擊斃俄、德賊首的功勞,朝廷也不會由著洋人要價。”張蘭德憤憤不平的說。說話間,中午已過,幾位就要告辭回去。梁文還是讓夥計們將幾份打包好的熟羊肉、精鹽、大米送給幾人。張把頭派了幾位夥計幫著幾人送羊肉。幾人正要出門,梁文有喊住了幾人,從夥計手中接過了幾小包東西分別塞到幾人手中。這是我等跑駝隊時的私密紫茶水,送於各位大人回去泡著喝,養顏益壽,此物極其稀少難得,所以沒人一小包,請各位大人笑納。“二少爺,這莫不是你在大同送於小李公公的那朔方黑枸杞?”張蘭德吃驚的問。“公公真是英明,正是這朔方黑枸杞。”梁文抱拳說。“好,好,好東西,小李公公送灑家的灑家早喝完了。”張德蘭說著話,幾人就出了秦晉分號,各自走了。看著幾人的離去,梁文、梁武、徐文樑、郭寶辛都相互看看,長長舒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