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吏部遂即進朝啟奏。天子聞奏,龍心甚惱,傳旨:即命刑部大堂胡炳章帶領火掌赴涿州鎖拿知州劉子雲,交與毛登科按律治罪,不可徇私輕縱。
胡刑部領旨下殿,帶領火掌衙役竟奔涿州而來。非止一日,那日來至涿州。胡欽差在州衙大堂前下馬,向門上的人說道:“速令知州劉子雲出來接旨。”衙役聞言不敢怠慢,慌忙進內宅報與劉知州。這劉知州聞報,慌慌張張出了私宅,在聖旨前跪倒叩頭,口呼:“吾主萬歲,臣劉子雲接待來遲,在聖諭前請罪。”胡欽差展開聖旨高聲誦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欽命巡按毛登科奉旨私訪,誤入涿州,因民情不和,良善遭屈,被州官劉子雲陷害。我朕聞知,其情難恕,欽差刑部大堂胡炳章鎖拿賄官劉子雲,交與毛登科親審,嚴訊回奏。
讀詔畢,吩咐:“鎖訖。”火掌把知州劉子雲鎖了。劉知州心中後悔不及。胡刑部吩咐火掌,監中請出巡按。毛巡按出監,至公堂請了聖安,複又向胡欽差見禮,口呼:“欽差大人回京繳旨。代奏謝聖上浩蕩皇恩。”胡欽差遂告辭,回京繳旨,這話不表。
且言直隸一省大小文武官員聞知毛巡按在涿州被難,奉旨救出,不論遠近,都來拜謁。毛巡按就在州衙公堂上落坐,一聲吩咐:“帶知州劉子雲問話。”隻見劉知州上堂,躬身一揖,跪下叩頭,口尊:“大人開恩,超生卑職。”毛公微然冷哂說:“受國恩而不與民作主,反屈打成招,圖銀三百兩。本院勸爾,反責本院四十下獄,欲害本院之命。”遂拔刑簽四根擲於堂前。皂役走近前,將劉知州打了四十杖板,隻打得死去活來,血流滿地。劉知州自知理短,伏地不語。毛公令人在監中將楊氏、王婆、樂戶劉清提到公堂,毛公說:“你三人之事,本院明晰已久。”
忽聞衙外有喊冤之聲,遂令衙役將喊冤人帶上堂來問話。不移時,帶至堂前,毛公見是一年老婦人、一二十餘歲之男子跪在堂前,雙手呈狀紙。毛公展開一看,上寫:具狀孀婦姚高氏,年六十四,住良鄉縣姚家莊,告長子姚庚為逆倫殺母,絕義害弟。懇恩拘懲,以儆刁惡事:竊氏生子二人,長子姚庚,次子姚義,異居各爨。不料姚庚逆惡不倫,其妻劉氏悍惡助虐。
姚義出外貿易,姚庚途中劫殺。姚庚、劉氏合謀誘賣弟婦,以銀賄知州屈打成招,掐監下獄。氏聞此信,來州告姚庚之逆。姚庚趕至中途,膽敢持刀殺母,現將五指削去為證。現同次子姚義來轅,叩乞院憲大人恩準,以救母子蟻命,實為德便。上叩。
毛公閱完狀詞,咬牙怒目:“好一忤逆凶徒,竟敢作此敗化傷風,提刀殺母!”心中憤恨。
隻見楊氏走至老安人麵前跪倒,婆媳抱頭痛哭不止。毛公遂吩咐:“高氏、楊氏同一幹人證,俱各在班房聽審。將犯官劉子雲寄獄。”遂標了火票,差派四名捕快去捉姚庚、劉氏來案,不準徇私賣放。四名捕快答應,一個個退下堂來,一直竟撲良鄉姚家莊來。
姚庚正然在家,忽見四位公差闖進房來,說道:“我們奉按院大人簽票,拘你姚庚、劉氏當堂質對賣楊氏之事。”不容分說,將他夫妻鎖了,拉著往外就走,竟奔州衙。
次日早堂,四個公差從外喊道:“殺母絕倫的凶犯告進。”隻聽兩邊站堂衙役喊威。姚庚、劉氏到此害怕,後悔莫及。毛公一見,怒喝道:“你夫妻所作逆倫之事,本院已訪明,快快實招,免動大刑!”姚庚見官動怒,又見母親、姚義夫婦已在此,心知三曹對案,難於強辯,隻得將從前以往所作事盡都招認。毛公遂提筆定罪:“姚庚逆倫殺母,劉氏陰謀助虐,俱問淩遲處死之罪;州官受賄貪贓,苦打按院,問成立斬;姚義無辜被害,兩股家產歸一掌管,回家孝養老母。”母子三人叩頭謝恩,出衙回家。毛公立刻提三犯,將姚庚夫婦、犯官劉子雲皆綁赴法場。處決已畢,遂拜本奏明聖上。姚義母子回家,給劉清三百五十兩銀為酬謝。問了家人,方知兩個公子逃門在外,遂差派多人,各處尋訪無蹤。日後大公子金鍾在山西王員外家讀書,十八歲連登科甲,為河南知府;二公子玉磬,弟兄二人據金鐲為證,兄弟相認,同回良鄉拜祖歸宗,闔家團圓,永享富貴。在家堂內供奉毛公祿位牌,闔家燒香,以報恩官德政。後世人看到其間,作俚言八句:
姚庚萬惡太無端,劉氏陰謀更不賢。
刁夫悍婦遭凶報,淩遲碎剮喪黃泉。
姚義幸逢清官斷,一家歡會喜團圓。
為國為民毛巡按,青史標名萬古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