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第一次,冷鳳儀用無限的絕望注視著楚濤。她絲毫不懷疑這一劍能直接要了她的命。然而,似乎全身都僵直了,她忘記了躲避,也忘記了恐懼。隻靜靜地閉目接受自己的命運罷了。
可楚濤的劍鋒連她的半根頭發絲都沒有吹動,就驟然來了個反轉。
火蝶極不甘心地皺了皺眉頭,長劍應聲格擋,卻聽連續鏗鏗數聲,那長劍的劍刃上頓時傷痕累累。但是火蝶隻招架不反擊。沙地已隨他的腳步而拖出三五丈的痕跡。
或許,他仍是小看了楚濤。立定,且聽楚濤是如何說辭!
楚濤悠緩道:“你無非是想讓我恨她。這個不聽話的女人對你們而言失去了利用的價值,不若借我之手除了她。趁此,順便挑起北岸與南岸的爭端。江韶雲便可不費吹灰之力拉攏一方打擊另一方,將整個武林操控於手中。”
“楚濤果有過人之處。”火蝶揚了揚濃眉,大笑三聲,“沒錯,我布的局,不出點兒人命,可沒把握將你引至此處。齊子君自然早晚有人收拾,還輪不到我今日動手對付她。至於冷鳳儀,你不覺得她知道得太多,心腸太毒,心機太重,隻能是一個下場?”
楚濤朗聲大笑,聲音的高亢立刻壓過了火蝶:“莫非你仍認為我會出手殺她?”
“你不恨她?”火蝶呆了呆,“這種女人,幾次三番欲置你於死地,你還會饒過她?”
“恨,當然恨。”楚濤微微地舒展著他俊逸的雙眉,“哪有挨了刀子還不恨的?不過……”
火蝶驚訝地望著楚濤一肩扶起冷鳳儀,將她掩在身後。似乎剛才的那一劍,至今仍淌血的傷口從未曾發生過,似乎連碧蓮洲的暗算也未曾發生過。
“我若殺了她,不就遂了你的願?我可不想在閻王殿裏再與這女人重逢。”楚濤輕巧地調侃著,純粹是遊戲的口吻。
冷鳳儀勉強撐起發抖的身子,抬頭望著他精致的眼眸——隻是,在那清亮的世界裏再也找不到一絲她的蹤跡。就如同扶起一個陌生人一般客套。不知名的滋味在心中翻覆糾結,化作細聲一縷呼喚:“楚……”
楚濤的眸子依然清亮著,也冷漠著,隔絕了一切情的糾纏似的。
火蝶的雙眉早已緊蹙成濃豔熾熱的火焰,頃刻間整張臉又凍成冰霜般的冷:“楚掌門,我奉勸您三思。”
“前情,早已了斷。後怨,終將清算。可惜,與今日無關。”
“你確定這個女人的命比你自己的還重要?”
“我可不曾這麼說。”楚濤依然輕鬆著,然而沉寂的龍冥劍忽一躍而起,寒光驟然劃開了濃霧的幕。
激戰已然開始。妖冶的曼珠沙華隨風狂舞,若幻化的紅雲,又似四濺的血珠。
“小心!”冷鳳儀向那濃霧深處道。隻是這聲提醒實在太過多餘。
她立時想起來,楚濤已是沉屙之軀,而就在剛才自己魯莽的一劍還傷了他的肩膀,此刻的他未必是火蝶的對手。這該如何是好?還有誰能壓製住火蝶?也許比起這些,更重要的是趕緊找到兄長的下落。若不是控製住了兄長,火蝶如何能氣定神閑扮成冷英華的樣子暗算楚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