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眩越來越厲害,腳下輕重難辨,一是因毒,一是因力竭——看來今日此地已是絕命處,望著刀鋒上不斷流淌的血,還有一道道致命的豁口,冷冷地繃緊了嘴角。忽想起當年宋家絕境,何其相似?他這才真正認識到江韶雲的殘忍。
忽然聽到女眷們撕心裂肺的慘叫,一陣驚恐穿透了他的心。奮不顧身衝向後寨,身上已傷了七八處刀口。卻見貌美的兄嫂蓬亂著發,衣衫淩亂地在群魔的爪下掙紮:“救我……”
女眷的住處,已是一片狼藉,本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怎經得起白衣聖使的劍光?被蹂躪殘殺的慘景,讓人無法直視。
江韶雲站在製高點,冷笑著授意他的門徒胡作非為。
“禽獸!”
段霆遠大喝著揮刀,隻求驅散這群無恥之徒。不知什麼時候,能夠舉刀而戰的,隻剩了他一人。然而白衣聖使卻越聚越多。這些催討著血債的厲鬼,已在人間犯下了滔天的罪孽。當然不在乎再多毀幾個女人,多毀幾條性命。驚呼聲又起,趁著他的纏鬥,那些惡魔再次撲向了手無寸鐵的兄嫂。他已沒了其他選擇。
一腳勾起地上的長劍,向她飛擲而去。
鮮血如泉般噴出數尺。刹那,一切都停滯下來……
長劍洞穿了她的胸膛,將她釘在木牆。她囁嚅著嘴唇,氣若遊絲地呼喚著:“謝……”嘴角血跡未除,卻掛著淒楚的釋然,似乎在感激他,給自己一個幹淨的了斷。眼神,逐漸渙散。
唯有死,才是解脫。
段霆遠眼前一黑,已耗盡了全部的力氣,就連長刀也無法撐住自己的身軀。
江韶雲卻一劍挑落他的戰刀,順手卡住了他的脖子:“我問你,當日宋家兩個遺孤,丁點兒大的娃娃,究竟有沒有來找過你?”
段霆遠閉了眼,已一心求死,隻冷笑著咧嘴,吐出幾個嘲諷的音節:“什麼娃娃?什麼宋家?”
“你與楚家合作,竟不知道麼?”
“嗬嗬,當然,楚濤定不會饒你!”
“垂死的掙紮隻會讓你更痛苦……”手中一發力,段霆遠分明聽得到自己頸骨錯位的咯咯之聲。也好,他束手待斃。
在他咽氣前,江韶雲卻停了手,冷笑著,拽著他的衣領貼近他道:“沒有用的。我知道,鐵塵訣的終章,長河吟曲的關鍵,自是在你們手中。楚濤被廢了雙手,從此世上再無長河吟。烽火嶺寸草不生,鐵塵訣的奧義,也從此消失在人間。世上已無人可勝我!”
段霆遠喘著粗氣,綻著絕望的笑容道:“還……還有……”
“楚天闊麼?”江韶雲不屑道,“可惜啊,你很快就能與他在閻王殿裏相會了!”
段霆遠的身軀驚恐地一顫:難怪……但楚天闊又怎會……
“他冒死給你和楚濤傳遞消息,卻中了我的陷阱——他到死也沒想明白,襲擊段家寨的消息,是我故意放給他的,隻是為了要引出藏在暗處的他。我當然也截下了他給你的消息,待他一心赴段家寨欲救你之時,中了我的埋伏!”咯咯咯咯,囂張的冷笑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