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夜裏的窗前,雪海托著腮,傻傻地凝視著空空的長街。
謝君和正是從這條石板路漸行漸遠,出了鎮。
“別傻了,謝大俠不會有事。”段詩雨勸道,“這黑漆漆的街道有什麼好看的?”說著她就要滅了油燈。
“別!”雪海竟一個躍起,驚惶地護在油燈前。可是這深更半夜,整條街,隻有這一間屋子點著燈了。
詩雨掩嘴而笑:“妹妹是為謝大俠亮著燈吧。可是他這樣的俠客,早習慣了風餐露宿,走夜路自是不在話下。又或許,他要等天亮才回來呢?天越門離這兒可有很長一段路!”
“你……你不懂!”雪海嬌嗔地嚷嚷著,徑將油燈移至窗前,對著那搖曳的燈火發起呆來。悉心地守護,如同守護著她的小小心願。
詩雨不理她,徑自和衣而睡。
然而剛躺下,就聽雪海的驚呼:“鴿子!詩雨姐,看呐!鴿子!”
白鴿穿越街道而來,落在雪海的臂膀,在她淡粉的衣裙上留下一對觸目驚心的血爪印。鴿爪上沒有常見的信筒,唯綁著一縷黑色的布條,帶著血的氣息。
詩雨疑惑道:“楚掌門可從沒這樣送消息!是誰呢?”
“君和大哥麼?一定是的,他一定遇到了危險!”雪海三步並作兩步帶著鴿子衝出了門,砰砰砰地把汪鴻的屋門敲得震天響——整個沉睡的客棧都已被她吵醒。
汪鴻檢查了飛鴿上的黑布條,神色遽變。血,自是不祥。無論如何此地都不能久留了。他讓諸人即刻收拾行裝,預備撤離。從長河邊帶來的幾十隻飛鴿盡數放飛。一霎時,整個紅霜鎮的上空,成群結隊的鴿影盤旋,向著各處四散而去。鴿影傳遞著不安的消息,把各處的遊俠從睡夢中驚醒。
汪鴻當機立斷將大家分成三路,他與另兩路劍客負責引開天越門的注意,雪海、詩雨、黎照臨和另五位劍客作第三路,一路北上,往長河邊去。
“可是……君和大哥怎麼辦?”雪海一邊收拾行裝,一邊不安地望著長街的方向。沒有人能夠回答,也沒有人能入天越門接應他。
汪鴻隻道:“從長計議。”他叮囑黎照臨,一定要照顧好兩位小姐的安全。
他們分頭走出不過一裏地,就見紅霜鎮的方向燃起了熊熊大火,滾滾濃煙直衝雲霄。喊殺聲隱隱,自身後追來。不過,有汪鴻與逐羽劍派的劍客在前開路,在後阻擊,雪海等人並未遇到太大的波折。
“幸好謝大俠消息及時,我等才脫得了身。”詩雨感佩道。
“可是……”雪海不安地歎息著,手中依然攥著那一縷染著血腥的黑布條。隱隱地,心神不定著。
“快趕路吧!”與詩雨同乘一匹馬的黎照臨催促,“不論那些人想做什麼,唯有你們脫險,才不負謝兄緊急時刻報信。”
連夜奔逃,翻山越嶺。天亮時分,才終於駐馬在一片河穀。
已是人困馬乏,段詩雨建議稍作休整。但一行八人剛剛放馬飲水,即刻便聞得四周鏗鏗然的馬蹄聲。“小姐先上馬,我等來應付!”五位劍客把詩雨雪海送上馬,分守各個方向。隻是,四五十人的鐵蹄已團團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