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兄?!哈!”黎照臨突然見到故友,興奮得再顧不上他的寶貝書籠,把堆了一桌子的書卷嘩啦啦全推到一邊,拉過一條凳子,客氣地要讓沈雁飛坐。
“三個人坐一條凳子?”謝君和暗笑此君平日裏每個細節都是一絲不苟,怎麼就在待客之道上糊塗成這樣?
“呃……”黎照臨掃一眼擠進屋的三個人,揉了揉腦袋,不好意思地笑道,“地方亂了些……那位是?”他把目光落在沈雁飛身後的齊天喬身上。
“齊家三少爺天喬。”雁飛介紹道,“我聽他說,遇到了楚家小姐,與一陌生男子同行。他的描述正與照臨兄無二,又聽說逐羽劍派來了位神醫,治好了謝大俠的傷,有起死回生之能。我便猜測照臨兄正在此地,過來碰碰運氣。”
“齊家?”黎照臨突然冷了臉,哼然一聲拂袖道,“沈兄明知,我與齊家不想扯上半點瓜葛。”
謝君和聽到此言最是正中下懷:“黎小哥若不想見這兩位,我立即請他們走便是!”
“我……”齊天喬簡直百口莫辯,“不知齊家有何得罪之處?”
黎照臨見他雖是人高馬大,說話卻頗為憨厚,淡淡地道:“罷了,既來之,則安之。庭院裏說話方便。”
寒風凜冽的時節,四人圍坐於庭院中。沒有一杯茶。唯有燈籠光透出微不足道的星點昏黃。齊天喬凍得直哆嗦。看來黎照臨大有逐客之意。隻不過沈雁飛氣定神閑紋絲不亂。
沈雁飛歎息道:“照臨兄原是答應了我,不來攪烽火嶺之局的。如今這一插手,怕是謝兄沒那麼容易放照臨兄離開了吧。”
謝君和鐵臉一沉,挑眉笑道:“如此醫術,不用於懸壺救世,倒用於四處躲避追殺,是北岸人屈才,不是我強自留客。”
黎照臨苦笑:“沈兄此來,莫不是又要勸我回北岸?你可曾見漏網之魚又重遊回網兜裏束手待斃的?”
“在下隻是為照臨兄著想。”沈雁飛道,“其中誤會,我也是近日才調查清楚。照臨兄可願聽我解釋?”
黎照臨偏過頭去,似乎已不想再提及往事:“沈兄今日若是來與我敘舊,我自開門迎客,禮數也是盡了。但若有其他目的,需趁早,消了這念頭。”
“且聽他說完。”謝君和插嘴,專等著沈雁飛開口。
“謝兄有所不知,照臨兄是我到北岸後唯一可推心置腹的朋友。北岸醫聖千機叟,乃是其師。藏心於草芥,忘塵於江湖。實乃醫家之大胸懷。謝兄曾居北岸多年,想是有所耳聞的吧!”
“有過一麵之緣,被他用藥囊砸出了門。”謝君和似乎想起了什麼,“診金過高者不醫,遊手好閑者不醫,殺人為禍者不醫。偏偏我的朋友三條占齊全了。”他望著黎照臨,添了幾分熟悉之感。後者正深深埋著頭:不知是想起了學醫時的風輕雲淡,還是想起了師徒深情。
“你莫不是想說,千機叟死於不可控的意外?”
“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