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和——大——哥——”
整個黑石崖上上下下都溢滿了楚雪海天真的聲音。
豔陽高照之下,謝君和正半臥在黑石崖頂半人多高的灌木叢裏,枕著樹草頑石,捧著天香醉,翹著二郎腿打著瞌睡。
一聽那熟悉的聲音,側了側腦袋,以袖蒙了臉,暗自祈禱:“看不見聽不到與我無關……”
“嗖”地,一塊石頭徑砸向他的腦殼,蹦蹦跳跳地彈開。草叢裏窸窸窣窣的腳步,顯然是雪海這丫頭又找來了。“裝醉!壞人!”她小聲地嘟噥著。
安靜了片刻,忽聽得雪海倒吸一口冷氣,驚恐道:“哎呀!哥!”
謝君和一個鷂子翻身跳將起來:“哪兒?”然而不管他怎麼找都隻看到忍俊不禁的楚雪海。一陣陣清脆的笑聲,還有那鬼靈精怪的笑臉。過了生辰就該十八歲的她,還同八歲的孩子一般淘氣。
驟然臉綠,傲然望天,提著酒葫蘆就走。“回去!你哥那禁足三個月的令才過了幾天?你怎麼答應他的?汪叔找不著你又該急得火燒房梁似的!”
“知道啦知道啦!”雪海扇著濃重的酒氣,皺著鼻子道:“找你幫個忙嘛!你若不幫我,我就去哥哥那兒告狀!又偷懶又喝酒地,哼哼,看他還幫你結酒賬不!”
想起來,這丫頭倒是有些時日沒來麻煩他了,乖乖地按約,遠離他謝君和,遠離江湖。此刻突然跑到楚府之外來找他,或許真遇上了什麼難辦的事兒。冷冷地一揚眉,抱怨道:“有好事兒準想不到我!說!”
雪海正欲開口,忽聽遠遠地傳來焦躁的呼喚:“雪海姑娘!雪海姑娘!”沉重的步子時緊時慢地踏過芳草,踏出一地淩亂,又聽其自言自語:“跑哪兒去了?該不會出什麼事兒吧?那可糟了!”聲音漸進,魁偉的長影從灌木中探出頭來,不時四顧。錦衣的年輕人,已急出了滿頭大汗。居然是齊天喬!
謝君和雙目一瞪,轉向雪海。雪海刺溜躲到君和身後,忽閃著杏眼,無辜地點頭。“替我擋一擋,我便不告你狀。”這家夥不是早該隨著齊家諸人從碧蓮洲回北岸了麼?
“君和大哥!你前些天教我的劍招我還有些不明白。”雪海故意抬高了聲音,又是努嘴又是眨眼,生怕謝君和露餡似的。
“嗬,那麼幾招都看不明白麼?”君和一揚手,手邊的殘劍已飛掣而出,在空中劃過一道清冷的光輪,激揚起遍地蓬草如飛花。長劍一抖,數道劍花綻開在劍尖,向寬廣的地坪徑直掃蕩而去。蕩出起伏的綠浪如茵。再旋身飛斬,一時間,黑袍卷著橙黃的火紅的落葉簌簌飛旋,似蝶舞般輕盈,又似錦帶般多彩豔麗。銀色劍光借勢一推,那葉舞竟如漫天飛雪般潑灑開去,紛紛揚揚,溢滿天地。
雪海癡癡地望著這落葉飛花的美景,若置身幻夢,半天回不過神。
天喬亦被這劍光所吸引,一邊深深地讚歎,一邊向君和行揖。
“嗬,齊家三公子?怪了,北岸人傑地靈,風景絕佳,美人如玉,怎看得上黑石崖這等除了荒草還是荒草的地方?”謝君和劍眉一橫,已是殺氣蕩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