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二七 為伊憔悴(五)(1 / 2)

他終於忍不住擁她入懷,嘴角浮起淡淡的笑,隻是心口的疼痛又加重了幾分,他暗暗抓緊了身旁的木欄,試圖壓下些許。“蘭,答應我好好的,再大的事,也沒有——你和雲逸——重要——”重咳之聲把一句話切分得支離破碎,隻是眼中的笑意仍分毫不亂。

薇蘭聽懂了。憂傷在黑色的眸子裏彌漫。倚著他的臂膀,似乎這是唯一可做的事。她知道,即便他臉色已慘白如紙,仍有太多太多是她不能知道也不可以幹涉的。他捂著絲帕咳著,似乎要用咳聲掩蓋所有她想問的。

院外汪鴻等人飛步湧入。他們做夢也想不到書房會有閃失,大約都是見了鴿影又發現倒在角落的侍衛才知出了事。但見庭院階下二人相依而坐,才略鬆了口氣。楊花似雪,把二人籠在薄薄的寂靜裏,以至於誰也不敢輕易攪擾。

直到楚濤看見院門口密密匝匝杵了一片低頭等罰的,才起身準備問話。

“少主,汪鴻來遲,在此請罪。”

“其餘各處還好吧?方夕來過了。”

諸人噤聲,見史薇蘭脖子上的血痕,心知絕非小事。

然而楚濤並未怪誰,隻如平常道:“汪叔,令碼頭與鏢局各道口嚴查戒備。方夕既敢獨自來此,必有接應。劉前輩,你帶薇蘭回芝蘭苑,並確保芝蘭苑一切如舊。詩雨,代我去楚家各個崗哨巡視,如有不妥即作調整。”

諸人領命散去,薇蘭也隨之離開,楚濤尾隨到院門口才止步。她穿過花徑,又偷偷地回望,但見他仍站在那裏,悄悄地遠望她的背影。刹那了悟,情愫如爬藤般漸遠漸生。默默攥緊了袖底他給的鑰匙,暗自為他祈禱。

她不知道汪鴻留在了最後。更不知道當塵埃落定,楚濤是如何步履維艱地回到書房。沒有人會告訴她,那塊絲帕怎樣頃刻間一片絳紅,更沒有人敢告訴她,楚濤的舊傷複發,全是因與方夕的強強較量。因為他幾乎要被心口的疼痛撕碎的那一刻,仍不忘關照:“不可讓她知道!隻說……我有事出去幾天……”

於是,她隻知道,自己隻是在這庭院中尋常不過的女子,有他片刻的憐惜,足矣。

黎照臨回到書房的時候,心都快嚇得涼了。可是楚濤仍隻是淡淡地笑:“別罵,這回不是我蠻橫。別人若欺負詩雨,你也不肯的吧?”

照臨陰沉著臉,果真沒再多言,卻比暴怒更加難受。當他靜靜地把過脈後,坐在案前許久,才握起筆,把藥方一揮而就。劉前輩匆匆謝過就忙著去配藥了。他望著雙目微闔的楚濤許久,除了轉身收拾藥箱,再不知如何是好。

“冷鳳儀醒了,她什麼也沒問,我想她大概知道自己在哪兒。我剛才開的藥方,每日一服,十日後或可見效。但……”照臨一邊想著措辭一邊斷斷續續地說。

“尚有多少時日?”你可直言。

突兀的一問,讓照臨心裏咯噔作響。但他不是仙人,沒有預測生死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