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喬撓撓頭,好像是這麼回事。笑看她煞有介事之態,隻覺分外有趣。想著自己總是輸給這女孩兒,實在不好意思。
“嗯嗯,下一次,你來,一定給你看。”
“好啊,下次,我一定要來看,哪位先生收得住小豆子。”雪海答得興致盎然。這讓天喬喜出望外,以至語無倫次。“真的?真……你真願意再來這兒?”
“騙你是小狗!”雪海眨著閃亮的杏眼,“訪個朋友又如何?這些日子我會一直在北岸,直到你的處境好些。豆子他們幾個小孩子不也正需要人陪著玩嗎?還有,很多人手腳不便的,受了傷總需要人照顧。我隨時會過來幫忙的。我哥在長河那頭,想攔也攔不住!”
“拉勾?”天喬伸出了小指。真合心意,與雪海一拍即合,一大一小兩隻手蕩漾在暖意融融的陽光裏。孩童般的承諾,卻是最純。有天地為證,齊天喬這才放下心來。
隻是猝然一道長影掠過,冷森森的笑劃破暖風:“嗬嗬,兩小無猜?”
周圍所有的空氣都凝成了冰霜。“誰?”天喬警覺地把雪海擋在身後,拔劍相向。環顧四周,自己的人都已太遠太遠,頓時後悔不迭。樹叢後,刀劍的寒光映出一張分外熟悉的臉,白色的錦衣裹不住他眼中的乖戾之氣,還有銀葉槍那冰刺般映得人心寒的光。
頃刻間,如同被點燃的爆竹,齊天喬胸膛裏的火炸開了。“沈雁飛?你究竟是何居心?”
沈雁飛淡漠著神情,把目光落在雪海的身上,上下地打量著:“三少,我把美人送到你的麵前,也算做了回月老。怎麼如此健忘,竟至過河拆橋?”
雪海被那目光逼退了數步。一種難言的心悸讓她冒著冷汗。她不知道此人是何來路,但是她明白自己是他的獵物。傳說裏,是這沈雁飛攪得齊家天翻地覆。傳說裏,他與哥哥有千絲萬縷的聯係。但是這張看似方正英氣的臉卻實在捉摸不透。好奇地想探究,但就如同一個充滿吸力的黑洞,一旦真正靠近,無疑粉身碎骨。
天喬切齒道:“家破之恨,殺父之仇,你還指望我如何應對?”
雁飛隻回以一臉冷峻:“那麼,你與南岸盟主之妹私相糾纏,暗許終身,算不算對齊家的背叛?聽說你在齊爺麵前發的誓,可不是甜言蜜語?”
“你胡說什麼?”雪海被觸怒了,漲紅了臉道:“隻有齷齪之徒,才是滿腦子不堪!我與三少,不過就如兄長與秦大少一般,知交而已!”
“你最好不要以楚濤這短命鬼自比!”雁飛冷冷地揚著嘴角。“楚濤與秦石為友,後果是他自己往鬼門關轉了一圈。你以為他會任由你胡鬧?此其一。其二,你還真不能小看你這兄長。他若發起狠來,整個江湖都得發抖,你的三少縱有三頭六臂也難招架。南岸這些天風傳一紙格殺令,隻因謝君和如今成了秦家走狗。對待出生入死的兄弟尚且趕盡殺絕,對待北岸的對手——你可料想。到時隻怕對待自己的妹妹——也沒什麼做不出來的。”
雪海滿心憤懣,欲辯無言。天喬口口聲聲別信他,卻也無計可施。
沈雁飛倒是十足的悠然:“當然,我既已做了月老,絕不會拆自家人的牆角。”他的目光牢牢鎖在雪海的身上,說不清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打算。
“誰與你是自家人?你做了那麼多壞事!”雪海狠狠罵了回去,拽著天喬意圖脫身。
“嗬,你就真以為你是楚家的女兒?楚雪海,你是惡魔的女兒,你全身流淌著惡魔的血!”雁飛露出可怖的神情,幽幽地說道,“天意命定,遲早你會發現在你身上的詛咒和你的使命……你盡可以去問楚濤,既然你什麼都信他,不過隻怕你這哥哥為了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可不願輕易交代。”
雪海驚嚇得臉色蒼白。他似乎知道什麼,他又是怎樣知道的?她想起烽火嶺碧蓮洲那些奇異的往事,想起兄長的三緘其口,照臨的欲言又止,還有謝君和蒼涼的目光,隻覺毛骨悚然。“別怕!”天喬似乎看出了端倪,堅定地近她一步。
雁飛自覺得逞似的笑:“難道你不想知道嗎?楚雪海,你真正的身世,是個怎樣足以讓武林翻天覆地的故事?楚濤為了要控製你,自然是不敢講真話的。但是我清楚地知道,非但知道而且還有鐵證。楚雪海,你本就不該待在楚家,受那些束縛。你命該習武,用刀劍主宰人的生死。你得做一番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