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 柳暗花明(下)(1 / 2)

第二天依舊要隨秦嘯策馬過長街,就見那測字攤依舊擺在那裏,一位上了年紀的江湖術士淡定地吆喝著,測字算卦,或是代寫書信。不見肖師傅的蹤影。

莫非前幾日看錯了?正疑惑著,就見開道的眾武師粗聲喧嚷:閃開閃開!那術士似受了驚嚇,跌跌撞撞地起身,結果桌翻旗倒,硯台滾到路中間,黑墨潑潑灑灑弄髒了一路。整個馬隊都因此而停了下來。大隊人馬阻了路,使得原本就熱鬧的街道一時間如同滾油沸水。

肖師傅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派遊俠故意接近他或者秦嘯吧?君和暗自捏了把汗。

術士慢慢騰騰收拾著東西,慢得武師們恨不能踹上他幾腳。

恁大的動靜之下,秦嘯一皺眉,下馬近前,眾人紛紛跟上。秦嘯製止武師們的怨怒:“落物事小,給些銀子安撫,鬧市之中驚馬事大,誤傷路人便是罪過。”

武師們便規規矩矩地幫忙灑掃起來。術士嬉皮笑臉賣起了乖:“果然秦爺明理,不愧高風亮節。不如小的無償為您算上一卦?”

秦嘯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皺了皺眉,不搭話。

林立果眼尖,插嘴道:“哪那麼多廢話?新來的?前幾日不是你。”

術士厚顏答道:“兄弟倆一起行走江湖,就不容我倆換個班,歇個假?混口飯吃的小生意,大俠可別為難。”

“如何算卦?”

“麵相手相測字無所不通!”

“你若果會算卦,今日驚擾車馬的事兒便不與你計較。”林立果抱著雙臂悠然地看一眼謝君和,“給這黑衣黑臉的算上一卦!”

術士頗有為難般地,挪步向謝君和,盯著他的臉橫看豎看,一邊看一邊搖頭:“若論此長相,難說,難說。”

“難說也得說!”秦嘯突然在一旁煽風點火。

術士賣起了關子:“自古忠言逆耳,但凡人都愛聽好聽的,若是說錯……”

“但說無妨!”

術士便一一數來:“顴骨高聳,臉盤棱角如刀,已是大凶命格。眉骨崢嶸,則薄情寡義,兄弟離散,雙目如炬,則心火焚燒,執念過重,唇色暗紫,唇薄福薄,必是孤獨無依,勞碌無後之征,鼻肉幹瘦,分明徘徊生死之兆……”

“住口!”君和怒極,迎麵一拳上了他的鼻梁。豈料對麵一記精準的格擋,而後竟拳腳相抵,一時不勝!他暗暗摸索出對方的武功路數——以勁相抗,分明不同於逐羽劍派輕靈。目光中縱橫著一股陰翳之氣——逐羽劍派之人,豈會真敢要他性命?如此人並非逐羽劍派之人,那麼肖鵬哪兒去了?

近身糾纏之際,厚顏術士附耳低聲道:“自己人,夜半棚屋……”

這聲音輕得隻有謝君和才能聽見。

秦嘯勸架道:“君和讓他一步無妨。”

二人各撤一拳,各退一步,頃刻兩分。

林立果嘿笑一聲:“自己是短命薄相,何必怪他人言說!”

君和冷靜下來仔細思量,肖師傅向來行事謹慎,藏匿於人群是他強項,當街攔車尋釁滋事,可不像他所為。再看那術士目光飄搖,必有所圖,林立果一再挑唆生事,實在可疑。

君和冷笑著看一眼林立果,既然你衝我演戲,我便演給你看,隨後向那術士道:“看相誰不會?我也懂一二:看此人骨骼,分明習武之人!”

話音落,對麵臉色一陣尷尬,袖劍的光芒突然亮起,嘩啦一下近逼向君和,輕若蝠翼,軟似蛇吻。謝君和毫不手軟,仰身避開鋒芒便是當胸一腳。

“且慢!”林立果話音未落,殘劍已封喉。

那術士瞪大眼睛張口欲言,卻捧著喉嚨嘶嘶難以作聲,鮮血汩汩地奔湧。快得眾人完全來不及看清,隻是倒吸冷氣手足無措地眼看著一切發生,他軟倒在地翻滾了幾下便不動了。

“你說得慢了些。”君和冷言相譏。

林立果嚇得雙唇發紫麵如死灰。秦嘯勃然大怒:“何來刺客?”

君和倒是油滑起來:“他剛才衝我耳語自己人,莫非逐羽劍派的?”

“你可認識?”

“生麵孔。”

林立果很生氣地質問道:“為何不留活口,好順藤摸瓜?”

“你見過血鬼堂出手留活口的?一旦劍下留情,令其有可乘之機,傷到秦爺,拿你的狗頭來賠?要說順藤摸瓜,他約我夜半棚屋見,說不定那兒會有他同夥的蹤跡?”

林立果的臉青一陣,紫一陣。他死死盯著謝君和,一雙半眯縫的眼睛透著綠光,腮幫子鼓動了許久,像是充足了氣的河豚,卻什麼也沒能說上來。冷不丁被秦嘯橫掃一眼,雙腿竟不自覺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