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亮,亂草間垂掛的露珠漸漸有了些許顏色,這顏色隨風而走,帶著沙沙輕響,過不多久,便爬滿了每一個枝頭。
\t日影斑駁下,原先撒尿的漢子此時正慌亂地係著褲帶,然而還沒等他收拾停當,一道奪目的光芒陡然略過他的眼角,漢子不由得停下手中的動作,四下找尋光源,最後目光定格在大省手中造型奇異的兵刃之上。
\t隻此一瞥,漢子著實吃驚不小,緊了緊褲帶,在眾人身後高聲嚷道:“兄弟怕是認錯人了吧,咱們往日無仇近日無冤,你又何必追著我們不放?”
\t大省聽他話語還算和緩,隨手收起兵刃,拱拱手,敞開天窗道:“幾位兄弟,大車之中可藏著什麼人物,你們放了車中人物,咱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t林中幾人聽大省這般說話,心中同時一凜,下意識地各自交換了一番眼神。領頭漢子略略凝滯,用刀背在自己肩頭輕磕幾下,單手叉腰道:“大車中藏著人物,我怎麼不知道,分明就是幾車秸稈嘛,哈哈”說著幹笑幾聲,歪斜著脖子,對其餘幾人道:“是不是啊,兄弟們?”
\t“是啊,是啊,能有什麼人物,真是莫名其妙!”其他人立刻跟著附和道。
\t眼見這些人極力遮掩,大省順著他們的話頭,提議道:“既然如此,就讓呂某在車旁瞧上幾眼,如若果真如諸位所言,那咱們著實誤會一場,怎麼樣,可否行個方便,讓在下瞧上幾眼?”
\t領頭漢子聽他如此說,臉色突變,回頭望了望裝滿秸稈的幾輛大車,沒好氣道:“我說這位兄弟,你不要咄咄逼人,咱們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信義二字,既然我們說了是秸稈,那必定是秸稈,你為何執意要看,莫非有意挑釁不成?”
\t“是啊,是啊,這人來路不明,跟咱東拉西扯,一定是有意挑釁!”撒尿漢子雖然心有忌憚,還是跟著起哄道。
\t大省心中記掛著聞墨麟一眾人等,又察覺出這些人根本沒有讓自己靠近大車的意思,索性再次抽出“閆十”寶刃,在眾人麵前抖了幾抖,厲聲喝道:“你們到底是讓看還是不讓看?!”
\t領頭漢子實在無可搪塞,於是也齜著牙道:“不讓看又怎樣,還是那句話先問問爺們手中刀!”
\t話音未落,半彎耀眼的圓弧在眾人眼前一晃,隨即迸發出兩聲慘嚎:“啊!啊!”
\t明知兄弟受傷,領頭漢子卻不敢回頭張望,對著正前方虛劈一刀後,身形左旋,約略看清大省所在方位後,轉腰側跨,以極輕靈的步伐寸寸貼近。大省見此人身形矯健,料想出刀定然淩厲,於是改劍為刀,對著來人的方向橫向砍出。誰知此一招並未錯去領頭漢子的銳氣,不待刀鋒擦碰毫毛,對方已然原地走圈,繞過鋒刃後,猛然提刀向著大省心肺紮來。
\t好在大省輕身功夫還算了得,不等鋼刀紮中,早已側身遊走。領頭漢子使出看家本領,卻一紮不中,心中頓時大駭,腳底下走了幾個星位後,開始想著如何脫身。大省原本打算回身一刀,在對方雙腿上切出兩道口子,卻無意間瞥到他走出了子午門的步法,不免起了疑惑,出到一半的殺招無論如何也落不下去。就在此一遲疑間,領頭漢子看準時機,大喊一聲“接招!”對準大省的腰身斜斜地擲出手中鋼刀,擲罷,也不管是否擊中目標,扭頭便逃,邊逃邊大叫著:“車不要了,逃命要緊!”
\t撒尿漢子和另一名矮漢子在打鬥開始時,本想仗著人多一哄而上,可是沒等出手身旁便已倒下兩人,二人腿腳不由自主地有些發軟,又不好讓領頭漢子隻身獨戰,隻得退後幾步搖刀晃劍,勉強壯著聲勢。這時忽見領頭漢子大叫而逃,二人如蒙大赦一般,拖起尚在身邊哀嚎的兄弟,撒腿飛奔。
\t大省目送著眾歹人沿著林間道路越跑越遠,迅速收起手中兵刃,閃身飛縱,眨眼間已經來到大車近前。
\t“聞門主,聞門主!”不敢有絲毫耽擱,大省一躍而起,跳入一輛大車中,一麵顫聲呼喚著聞墨麟,一麵瘋狂挑開大車中的秸稈。功夫不大,三輛大車已被他陸續翻遍,卻並未尋出一名獨龍門弟子。
\t大車先後見底,大省反而冷靜下來,站在車上略一思索,對著遠處呼喚道:“柳兒,柳兒,聞門主他們不在車中,咱們要繼續追趕了。”
\t“好的,呂大哥,那些歹人能留下大車隻管逃命,料想車中定然沒什麼要緊的東西。”柳兒邊高聲應答,邊從大石背後走出。瞧見大省發際衣衫各處粘掛了不少柴草枝葉,不禁浮起幾分笑意,行至大省身旁,招手道:“呂大哥,瞧你,三車秸稈已被你裹去大半,還不跳下車來,我幫你減輕些負擔,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