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省聽古北漠話裏有話,看看四下也無別人,索性敞開問道:“古師叔,還有哪些事大省不知,您不妨一並說給我聽聽吧。”
\t聽他如此說,古北漠略微一愣,將虛無的視線從天際挪到大省身上,想了想,朗聲道:“傻小子,你放心,縱是人人離你而去,我老瞎子,也會帶著子午門眾弟子守在你身邊的。”
\t“您是說大夥要離開?!”大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目瞪口呆道:“大夥,大夥兒要離開化身穀嗎?!”
\t“是啊,現在圍剿咱的官軍全走了,雖然大順朝的依舊不盡如人意,但是他們至少不會再禍害咱了,所以大夥的心思就活了,都想著回到家鄉,或者另尋一個地方重開山門··· ···”
\t大省聽的寒顫連連,忍不住脫口而出道:“化身穀不好嗎?怎麼就不能重開山門?”
\t“你呀,哎”古北漠搖頭歎息,繼續道:“化身穀再好,也不過是個避難的所在,在大夥兒心中天底下最好的地方,始終都是自己的家鄉,自己的山頭啊··· ···”
\t此話聽罷,大省半晌不語,古北漠陪他安靜地站立在,天光耀眼的冰雪之中,不遠處,聞墨麟望著兩人,卻不願走近。
\t“籲··· ···多謝師叔坦言相告,大省知道該怎麼辦了。”
\t看到大省從沉思中回轉過來,古北漠在他肩頭拍了拍,自顧自朝著堡子方向走去。
\t三日後,化身穀內外,張燈結彩,喜氣洋洋,在白相驂和輞川派眾人的協助籌備下,呂大省以為白從楓過壽誕為理由,邀請長安七大門派中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進入化身穀,共赴壽宴。
\t“恭喜啊,白老英雄,祝您福如東海水,壽比南山鬆!”
\t“客氣,客氣,快些入席吧。”
\t“從楓師叔,瞧您這氣色,身子骨也更硬朗了,侄兒這裏給您賀壽了!”
\t“瞎客套啥,找個地方吃酒去!”
\t“從楓老弟,有些日子沒見你了,果然氣色不錯,恭喜,恭喜啊,哈哈”
\t··· ···
\t化身穀內,臨近湖泊的寬闊平台上,早已被人仔細布置一番。二十多根直插雲端的長杆上,搭掛著幾幅方方正正的紅色布帳,前後左右,共同拚接成壽宴的席場。席場之中,足有數十丈空間,內中桌椅成套,懸花掛彩,少說也有近百席。
\t正對著湖泊是主位所在,紅底金字,巨幅壽字中堂前,一張貢桌,兩條長背靠椅。貢桌之上除去香燭、貢品,另有福祿壽三星的塑像並排擺放。兩條長靠椅雕工精美,分別覆蓋著紅色錦緞,左邊靠椅中空無一人,右側的靠椅上白從鬆衣衫嶄新,正在兩名輞川派弟子陪同下,端坐其中,接受著往來人員的祝賀。
\t“嘿嘿,都來了,可算聚一回了!”
\t“是啊,哈哈,咱們早該聚聚了!”
\t“你看白老爺子,那眉眼都笑得找不著了,嗬嗬”
\t“原來是你小子啊,老子還說誰有這個膽子呢,一定得見見,沒想到今天竟坐到一個桌子前了,哈哈”
\t··· ···
\t眾人磕著瓜子,喝著茶水,沒邊沒沿地閑聊著,忽然有眼尖的人驚呼道:“呂盟主來了!”,大夥兒這才注視著大省款款而入,逐漸安靜了下來。
\t“從楓師叔,侄兒祝您福壽綿長!”
\t大省在白相驂陪同下,走入帳幕正中後,掃了眾人一眼,立刻跪倒在白從楓雙膝前,一麵叩頭,一麵祝壽。
\t白從楓本以為他會先和眾人寒暄幾句,再祝賀自己,沒料到大省反倒先磕頭賀壽,他眼中立時有淚水打轉。
\t白從楓顫巍巍離開靠椅,彎腰伸手攙扶起大省,聲音哽咽道:“侄兒,我的好侄兒,快快請起,你能有心為我操辦壽宴,師叔就是死也瞑目了··· ···”
\t“哎,師叔你可不敢如此說,侄兒還盼著您長命百歲呢。”
\t“好,好,師叔聽你的。”
\t白從楓用衣袖拭了拭眼角,重新坐回靠椅。大省這才整了整衣衫,望著眾人,拱手道:“有勞各位兄弟了,諸位能來呂某萬分高興!在這裏先替從楓師兄謝謝大夥兒啦!”
\t“哎,客氣什麼,能參加老爺子六十五歲壽誕,我們也十分榮幸呐!”
\t“是啊,都是順義盟的兄弟,自家人一般,客氣什麼!”
\t眾人七嘴八舌,連聲附和,大省等大夥吵嚷漸低,扭頭示意輞川弟子,取出預備好的酒水,分送至各席間,隨後自行端起一碗酒,回頭望著白從楓,躬身一拜,朗聲說道:“各位掌門,兄弟們,大家把酒滿上,咱們先幹第一碗,祝從楓師叔福壽康泰!”
\t“祝從楓師叔福壽康泰!幹!”
\t眾人齊聲道賀,高亢的聲音在十二座山峰間回蕩,賀畢,將碗中酒水一飲而盡。大省喝幹酒水,轉過身,將空空的酒碗在眾人眼前一晃,緊接著又斟滿一碗,滿目憂傷道:“這第二碗酒,敬那些在官府圍剿中喪命的兄弟,來,再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