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時,包間的門被用力推開,走進一個高大英俊的年輕人來。這人三十歲上下,氣宇軒昂,穿一身剪彩合體的高檔西服,雪白的襯衫最上麵的口子敞開,一頭半長不短的卷發搭在額頭,看起來略顯淩亂鄭南星卻知道那是精心搭理的結果。
不過他最引人矚目的是有一個巨大的鷹鉤鼻,配合一雙銳利的眼睛,讓鄭南星想起了某種猛禽。
此人進門,掃視了一圈,將鄭南星視若無物,大步走到喬珊珊身前,用力摟住她的肩膀,像對小孩子似的揉了揉她的頭發:“你和朋友出來吃飯怎麼不先和我說一聲呢?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喬珊珊把頭靠在他胸口,僅限小兒女之態,笑著說:“你這大忙人,誰知道又和哪個領導吃飯去了。再說這是我的一點點小秘密,才不要告訴你呢。”
此人一笑,又衝著鄭南星問喬珊珊:“你的這位朋友我可從沒見過,你不準備向我介紹一下?”
喬珊珊忙說:“這位是市中醫院的鄭南星醫生。”又說對鄭南星說:“這位先生是我的男朋友,馬曉宇。”
馬曉宇一笑:“你不公平!介紹你這位朋友的工作單位,偏偏不說我的。”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精致的名片盒,從裏麵拿出一張名片雙手遞過來。
鄭南星接過來一看,原來這位馬曉宇年紀輕輕已經是市衛計委宣傳部副部長。河陽市是副省級城市,衛計委是副廳級單位。河陽市衛計委主任是副廳級幹部,宣傳部長低一級,是正局級,而宣傳部副部長就是副局級。
以馬曉宇的年紀來說,是很罕見的。而他說話雖然和氣,但做派表情卻不由自主流露出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讓鄭南星很不舒服。再加上此人比自己大不了兩三歲,社會地位卻高得多。喬珊珊緊緊依偎著他,鄭南星心裏湧起一種莫名的酸味。
鄭南星和他握手:“馬部長你好。”
馬曉宇一揮手:“哎!咱又不是在工作場合,既然是姍姍的朋友,你別見外,叫我曉宇就好。鄭醫生,你在中醫院上班?我和你們院長很熟,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鄭南星笑笑:“一定。喬醫生,馬部長,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
喬珊珊揮手說再見。鄭南星轉身出門,忽然馬曉宇叫住了他:“鄭醫生,請留步。”
“什麼事?”
“不知道鄭醫生在中醫院幹的是西醫還是中醫?”
中醫院用西醫的辦法治療已經是常態,作為衛計委的幹部,馬曉宇自然也一清二楚,所以有此一問。
“中醫。”
“那你先別走。”馬曉宇把鄭南星拽回來,不由分說按在座位上。鄭南星很不喜歡被別人強迫做什麼事情,不過喬珊珊在旁邊,不好意思發作,隻能強忍著坐下。
馬曉宇坐到旁邊:“鄭醫生,我雖然也是學西醫出身,但和小喬不一樣,對中醫特別感興趣。國家的政策是中西醫有機結合,現在搞成了中西醫胡亂結合。你說是不是?”
他說的完全正確,鄭南星點了點頭。
馬曉宇又說:“不過中醫比西醫難學也是真的。一個學生,隻要你按部就班,順利碩士畢業,那就能成為一個合格的西醫。但中醫就不同了,就算你學了五年,要是悟性不夠,連藥方都不敢開。你說是不是?”
鄭南星依舊隻能表示同意。
喬珊珊忽然插話:“曉宇,時間不早了,我明天還要值早班,我們回去吧。”
馬曉宇沒有搭理她,隻是對鄭南星說:“中醫還有一個特點,中草藥和西藥不同,很多藥材毒副作用小,吃不壞人,所以很多庸醫看病,診斷不出什麼症結,隻是開一些滋補藥,反正不會出事,萬一治好了就是自己的功勞,你說是不是?”
說到這裏,鄭南星突然有點明白他繞了一大圈的真正意思了。
果然,馬曉宇又說:“不知道鄭醫生你是哪一種醫生?是真正能看病的,還是東郭先生呢?”
鄭南星眉頭微微一皺,“我也是剛從學校畢業出來不久,一些簡單的病還是能看的,那些急症,我自認為經驗不足,所以還不敢插手。”
“但是那些明明是學醫的卻轉行做其他的人,連行醫的膽子都沒有,但是不能否認他們的工作,畢竟國家建設部分行業嘛。”
雖然很多學醫的人都轉行了,但是現在這個房間裏,三個學醫的,就隻有馬曉宇一個人是轉到了體製內的衛生局,那麼說的那個沒有行醫的膽子的人是誰,就不言而喻。
鄭南星犀利的反擊讓馬曉宇一下愣住了,在同齡人中,他雖然不是混得最好的,但是至少不差,還沒有遇到過這樣跟他頂牛的,而且還是一個小小的醫生,都不知道他的底氣從哪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