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九局玩得熱火朝天，擠不動塞不動的，推的是“四扇牌九”，比筒子二八杠繁瑣些，需要配前後牌，大大增強了玩牌的鬥智鬥勇。
每門後麵密密麻麻擠滿散家，還有沒地方的，在外圍踩著椅子，手裏攥錢指揮裏麵的熟人幫他壓，有幾門串的錢，有道錢。所謂道錢就是上道，前麵八點上兩道，前麵九點上三道，前麵地杠上四道，以此類推，前麵皇上上十七道，傳說中的鬼子牌上十八道，幾道就是贏幾倍的意思。
在這裏，我照顧一下不懂的朋友：牌九你不懂，加法會算嗎？12+5=17，就是7點，懂這個原理就行了，其他的解釋起來還真比較複雜。
我攥著五千塊錢站在椅子上，沒著急押，先看看這個局幹不幹淨，我這兩個月淨鑽營這方麵了。
我前麵坐門的是個中年人，中等身材外貌很不起眼，聽大家叫他誌強，他配牌的時候，身體盡量往後縮，啪啪兩下，一隻手兩塊牌已經配好了，把雙手按在桌子上。
似乎沒什麼好說的，可我馬上就注意起這個人了。
他那把牌是：一個斜3、一個雜7、一個地2、一個黑9。
這個牌就是一配牌，大家不否認吧？就是5頭6尾。
但是誌強偏偏這樣配：9+3=2打頭，7+地=地子9的尾。
千萬別告訴我人家願意這麼配，願意2頭9尾，你非抬這杠，牛B你配個敝十蹬個一，輸死願意，我能說啥。
毫無疑問，誌強輸了。
我一看多蹊蹺，我就明白誌強是老千了，這種出千方式被抓的概率為0！說白了，我智商低，配不好牌不行啊，可是我一個人輸錢，連累我背後的散家一起輸，莊家不就贏了，這個莊家，當然就是“我”的同夥。
這種出千方式技術含量並不高，主要是和同夥說暗語。
爆料一個，誌強的暗語密碼是“初1來2，3不要，4看5湊，6不中，緊7慢8，臭9子。”
比如我是4點，我想跟同夥通風報信，就會和旁邊人借口說話：“別抻著脖子看了”，很平常的一句話，“看”字就傳達到同夥的耳朵裏，他便會想辦法對付我的4點。
別小瞧這個口訣，每一個字都是漢語民俗濃縮的精華，在賭場出現，別人聽著不突兀，如果是你自創的口訣，張口可能就有漏洞。
我這麼看著，誌強點煙時斜著眼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有些警覺，我沒想擋著同行發財，拿著錢去賭大小的局。
不一會，牌九局下莊了，收錢賠錢抽水，有人上莊，有人回家，還有人來這邊。
誌強也來了，不過他沒注意到我，坐我斜對麵。
接下來，我說的那個神級千術登場了！
等這把完了，誌強一手夾著煙，對莊家說要驗驗色子。
一般驗色子，菜鳥的做法就是讓色子靜止一會，再擲幾次，主要是針對水銀色子。誌強也是這麼驗的，別人嗤之以鼻，反而顯得誌強很小氣。
開始後，莊家搖骰鍾，然後放在桌子上，讓大家下注。
賭客們押大押小，我也押了一千買小，我注意到誌強直接推了三千。
開鍾，大。
我當時沒有其他想法，接著玩。
直到誌強一個習慣性動作，突然引起了我的注意。
莊家搖骰鍾時，誌強不像其他老千那樣去聽色子，而是喜歡去撓撓小腿肚子。
我解釋一下大家的疑問，“聽色子”？沒搞錯吧，周潤發啊？耳朵一動就能知道色子的點數？其實不用懷疑，色子是能聽的，老千同行肯定懂，主要是色子每個麵彈地的音色不同，反正色子作弊方式應該是最多的。
但誌強的方式是最神奇的。
下一把，我悄悄站到誌強身後。
莊家搖色子了，果然，誌強翹起二郎腿，伸手又要去抓小腿。
我當時不知道是出於好奇還是下意識的舉動，我故意撞了他肩膀一下，誌強嚇了一跳，瞪著眼睛瞅著我，眉頭都皺到一起了，那個表情應該是緊張。
開鍾，誌強輸了。
“老哥，你這點挺背啊……”我故意長生怪調的說，這是老千的行話，暗示知道對方出千了。
“兄弟，不關你的事吧。”誌強有點惱，但是他心裏肯定明白什麼意思。
“沒什麼，我就是隨便說說。”我拍了拍他肩膀打算回去，其實我沒壞心，就是想告訴他別把人都當凱子，你幹的那些事有人明白。
我出來時，老板娘趴在按摩院前台睡著了，我拍拍她肩膀，“姐，幫我開個門。”
“輸了贏了？”老板娘睡眼惺忪的問。
“沒多大事。”我心說這個局上有高手沒法玩，我自詡是老千，可沒正經練過，我所了解的東西，大部分是光盤上學馬洪剛、鄭太順的東西。
“明天歡迎再來啊。”
“哎，走了姐。”
沒走多遠，我回頭看到誌強和他朋友在門口分手，然後朝我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