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兒孫滿堂回家過年,現在卻落到家破人亡的地步,賭博這東西真是害人匪淺,不付出刻骨銘心的代價是戒不了賭。
我見過的賭徒似乎都一樣,都想通過“上天的憐憫”和“別人沒有的智慧”在局上贏點錢,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但凡抱著這種心態賭錢的,嚐到一點甜頭,賭博的心癮就在內心深處暗暗滋生,整天覺得手放在哪都不舒服,隻有摸到牌時才覺得自己屬於這裏。
可是賭徒錯就錯在認為賭博是公平的,就不知道十賭九騙的道理,不知道有賭的地方就有老千存在,退一萬不來講,就算沒有老千,你的運氣線能有多長?
贏了萬八千塊錢,你是能買樓房還是能換寶馬,根本沒起到改變生活的作用。
可是輸了萬八千塊錢,媳婦打架孩子鬧,抱著家裏藏錢的櫃子不讓你拿錢。
媳婦不給咋辦,去局上借,借不到就跟朋友借,瞞著說“生意上到不開步過幾就還你。”
過幾天沒扳回本來,朋友打電話催賬,你求朋友別告訴你媳婦,然後拆東牆補西牆,窟窿越捅越大。
我見過一個牛販子,一局牌把從市場賣牛的錢輸了,回家跟媳婦撒謊某某朋友借去了,過個一半日,他媳婦傻乎乎的去朋友家要賬,朋友好心幫牛販子瞞著,可是朋友媳婦一聽暴跳如雷,臥槽,你個天殺的居然借錢,你借錢幹啥了!搞得人家兩口子整天打架,朋友沒辦法了就把真相告訴了媳婦。
又過了幾天,牛販子媳婦又牛B哄哄的來要賬,說話很難聽,朋友媳婦說我不欠你錢,是你男人打牌輸了拿我男人當擋箭牌呢。
於是牛販子媳婦丟人現眼的回到家跟牛販子打仗,牛販子覺得朋友不夠意思,越想越來氣,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把一瓶1605農藥混進一袋玉米裏,趁夜灑在朋友家牛圈,將朋友養的一幫牛都藥死了。
第二天警察來斷案,輕輕鬆鬆查到牛販子頭上,投毒罪判了八年,戲劇性不?其實那車牛才幾萬塊錢,可男人就是這樣,在外麵假牛B,輸了這幾萬塊錢,怎麼跟家裏交代?
這不是個例,我肚子裏一大堆這種案例,慘不忍睹的,哭笑不得的,要是說起來的話,說到明年也說不完。
根據我個人經曆,真正能戒賭的賭徒有兩種,一種是二雁這種,一種是有一個溫暖的家庭,家人能夠原諒,這種家庭有一個共同的特點:有錢。如果一屁股兩眼饑荒,生活一團糟糕,媳婦再賢惠願意和你從頭再來,你也安不下心。
告別了二雁,我拉著趙敏妹妹在院裏放了一頓煙花,回到熱炕頭上,嗑瓜子,看春晚,看著劉謙撲克魔術的真真假假,回想這一年來的恩恩怨怨。
十二點的鍾聲敲響後,我從電話簿的開頭開始打電話拜年,嘻嘻哈哈到淩晨一點多,我準備睡覺的時候,接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
電話是章海洋媳婦打來的,聽聲音旁邊還有個奶聲奶氣的小孩。
海洋媳婦是大學老師,叫陳雪,說話文質彬彬的,我參加海洋葬禮時,她留過我的號。
開始就是拜年那幾句話,我琢磨著無事不登三寶殿,試探的問她有事嗎。
陳雪的聲音有些憂鬱,到:“蘇先生,那我就開誠布公了,海洋生前和你有過賬務往來嗎?”
“沒有。”我不假思索道。
“這樣啊……他之前和我說,借給朋友兩百萬,可我搜遍了他的遺物也沒看到憑證,所以打電話給他最近來往的朋友,希望你不要介意。”陳雪沉聲道。
“呃,嫂子,我隻是猜測,海洋哥可能是輸了,我們在礦上玩那幾天,海洋哥可是沒少輸。”我掂量再三還是告訴她實話。
陳雪沉默了片刻,又問道:“他在禾城買了幾套房子?”
我說:“這我還真不清楚,我給林科長打個電話問問吧。”
“那麻煩你了。”
我掛了電話,給林安妮打過去,說起章海洋的家事。
林安妮說,老白、老李、辛姐、章海洋四人,共計在禾城買了十五套房,因為個人購房限製問題,四人用的是房產公司“提供”的房產證,也就是說,具體誰買幾套不知道,一共十五套,一半首付,四人共同出資。
我這才明白陳雪為什麼吞吞吐吐的,章海洋在外麵做生意,突然死了,在我們禾城投資炒房的總賬,現在隻有辛姐和老白清楚。
說白了,這就是良心賬,老白說有章海洋幾套就有幾套,老白現在要想黑陳雪,那可真是死無對證,因為章海洋的錢,媳婦陳雪也是懵懂狀態,這才跟我打聽。
我把林安妮的原話轉告給陳雪,陳雪隻是聽,沒有問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