胄奴界,埋骨高原。
河水急速流淌,發出一陣陣的轟鳴,攜裹著泥沙奔流向前。
傅青笛此刻就牽著一隊駝獸,行走在捕奴隊的中間。
兩天前,他所在的捕奴隊申請獲批,開始踏上行程,按照往日的計劃,捕奴隊會先沿著最快捷的路線抵達路線的終點,而後以之字行路線回返,一邊捕獲散落在各處村落中的合格奴工,一邊從各地胄奴人軍閥手中獲取另一部分奴工。
這樣的行程至少在五年以上,如果路上不順利,甚至耗費七年八年的時間也很正常。
傅青笛自然不可能在胄奴界停留這麼久,按照謝長生的安排,他需要在一個月之內就完成整個捕奴隊的偵查工作,而後就直接回返。
就在這時,突然身邊傳來一陣陣的呼喝聲,數隊騎手乘著陸行獸大呼小叫的往前方衝去。
隨即,有命令從前方傳來,要求傅青笛這些照顧駝獸的夥計們,向東麵繞行。
“怎麼回事?”傅青笛不由得向著旁邊的小五問去,這兩天的功夫,傅青笛有意無意的跟小五說話,雖然說不上什麼熟悉,但基本上對方也不怎麼排斥他。
“捕奴,人多,奴隸不會往那跑。”小五說話的方式依然很簡練,一邊拄著棍子走路一邊回話,說話時臉上一點表情沒有,說是麻木也不為過。
傅青笛此刻也算是多少了解小五的性情,知道他素來冷漠,所以也不在意,不動聲色的在眼部甲片處露出一小塊黑斑,萬物歸源法在悄然中發動,不多時,遠處的情景就被他全部看在了眼裏。
那是一處高地,一群遊牧的部族正在抵抗捕奴隊的攻擊,那個曾傅青笛麵前殺人的古莫查查正指揮著騎兵合圍,隻不過這種一刀一槍的戰鬥方式在傅青笛眼裏形同兒戲。
“這麼早就抓捕麼?”傅青笛忍不住說道。
小五在一旁漠然瞥了他一眼,道:“奴隸少,有任務。”
正在這時,忽然從旁邊的躥出了幾個胄奴人,個子不高,樣子還有點稚嫩,也不知是什麼時候藏在了那裏,多半是被行走過來的駝獸隊伍給驚動,正慌張的向遠處跑去。
這樣的動靜立刻被留守的捕奴隊成員發現,一聲呼哨,十幾道繩索就飛了過去,直接纏住了其中一個胄奴人,將他拖倒在地,一起逃跑的幾個胄奴人大概是這人的同伴,見到他被困住,急忙跑過來營救。
捕奴隊成員不會放過這樣的大好機會,幾個人包抄過去,數張大網已經劈頭蓋臉的拋去,眼看著就要將他們全部抓住。
呼!
一道風聲驟然響起。
傅青笛一個沒注意,旁邊的小五猛然丟出了拄著的長棍。
長長的棍子帶著呼嘯聲盤旋飛至,時機掌握的恰到好處,正好帶飛了即將落下的數張大網。
幾個年幼的胄奴人哪裏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七手八腳的扶起被纏住的同伴,轉眼間就跑進了深深的草叢裏。
包抄過去的捕奴隊員氣的大叫,衝著小五就跑了過來,指著他嗬斥道:“你幹什麼!小五!”
“太小,不合規矩。”小五的樣子依然冷漠,麵無表情的回了這一句話,徑自走到前麵拾起丟出去的長棍,又沉默的走回來牽著駝獸前進。
“你找死!”被無視的捕奴隊員勃然大怒,其中一人抽出了長刀就要過來,但隨即就被旁邊的一位老隊員一把按住。
那個老隊員衝著幾個同行的捕奴隊員搖了搖頭,揚聲對小五說:“小五,現在什麼情形你也知道,任務完不成大家都不好過,你既然已經不參與捕奴,以後這事就別管了。”
“太小,不合規矩。”
小五還是一副冷漠的樣子,牽著駝獸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幾個捕奴隊員被小五的態度徹底激怒,推搡著想要動手,結果都被那個老隊員全部攔住,幾個人罵罵咧咧的轉身回去,那個之前想要動手的捕奴隊員忍不住轉身怒喝:“小五你別猖狂!這事我非要找古莫查查隊來跟你說道!”
傅青笛站在旁邊一直沒說話,此刻,他才算有些了解這位看似冷漠的胄奴人小五是怎樣的性情。
哪怕身在捕奴隊,依然堅持要保護年幼的同類,從天心修行者的角度來看,不過都是些不值一提的鬧劇,但要是從胄奴人的角度去看,小五的行為無疑會得到認同。
傅青笛的看法隨即得到了驗證,駝隊中的旁觀者在捕奴隊員離開後,一個接一個的上來拍了拍小五的肩膀,沒有人說話,但每一次拍擊都無聲而有力。
小五依然保持著沉默,沒有和任何人交談,隻是低著頭認真的一步一步前行,似乎這就是他最在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