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源道,胄奴界,埋骨荒原。
硝煙已散盡。
駝隊中,願意留下的胄奴人夥計一個都沒有,每個人都知道小五在做什麼,也將麵臨著什麼。或許他們會在拯救同族小孩這樣的事情上,支持小五,站到小五的身邊,但在半個捕奴隊被小五徹底覆滅之後,除了別有目地的傅青笛,所有人都不敢選擇跟小五站到一起。
因為在這些胄奴人看來,結果幾乎是百分之百的肯定,小五會被通緝追殺,而後死在某個角落裏。
不要癡心妄想的對抗天心聯盟,死亡必然是唯一的結局,這一點是用胄奴人的鮮血寫進了每一個胄奴人的骨頭裏。
所以駝隊中的胄奴人夥計一起抱團離開,帶走了幾隊駝獸,負載著路上會用到的各種物資,但大部分的駝獸和很多物資被留了下來,或許,這就是他們唯一能給小五做的事情。
傅青笛此刻正跟小五一起牽著駝獸離開,他們前進的方向是之前爆炸的地方。
“這麼多駝獸都去那邊麼?”傅青笛開始了自己的刺探。
“嗯,駝獸重,能破壞痕跡。”小五依然言簡意賅。
“破壞痕跡?”
“對。”小五看了一眼傅青笛,此刻,眼前這個投得一手好矛的胄奴人納東已經獲得了他的信任,不是每個胄奴人都像納東這樣一直在幫助自己,一直在追隨著自己,在小五的眼裏,傅青笛化身的胄奴人納東,就是和自己一樣的人,一樣敢於反抗的人,是真正可以托付信任的同類。
在這個世界上,有多久沒有見過這樣的同類了?
所以,小五即便不是那種多話的性格,也依然耐著性子解釋著自己的行為:“動靜太大,掩飾不住,之後一定會有人來看,會暴露很多事情,影響計劃,所以我們要破壞掉痕跡。”
“那之後怎麼做?”傅青笛心頭一動,小五說了計劃!
小五忽然沉默了,似乎想到了某些事情,他一言不發的走在傅青笛的身旁,眼睛中閃動的卻是追憶往事般的眸光。
傅青笛沒有繼續追問,刺探情報是種很技巧的事情,他隻能引導話題,但想要知道更多的事情,就要讓被刺探者自己說出。
良久之後,小五用力握緊了拳頭,低沉的聲音從他嘴裏傳出,像是被某種心緒折磨了許久,有些疲憊有些難受。
“殺更多的狗。”
傅青笛站住腳步,看向小五,對方也似乎察覺到這一點,同樣停下腳步看去。
目光相望中,傅青笛在那對眸子中看到了許多的內容,有期待、有猶豫、有欲言又止,有默然接受……但唯一沒有的是退縮。
一瞬間,傅青笛讀懂了小五眼中的情緒,小五知道他的決定是一條不歸路,也知道最終的結局會是怎樣,他希望一路有人同行,至少會讓他明白自己的選擇並不孤獨;但又不願被認可的同類倒在身邊,他不能抹殺別人求生的可能。
一個人明知是絕路,卻依然選擇前行是怎樣的感受?
此刻,傅青笛在小五身上了解的清清楚楚,傅青笛當然知道小五麵對的是怎樣的龐然大物,但他沒有任何理由來嘲笑小五的愚行。
站在不同的角度,就會有不同的看法,而從胄奴人這個種族的角度去看小五,他的行為或許隻有兩個字能夠解釋。
英雄!
英雄總是要與這個妥協的世界格格不入。
這是他們天然的特質,永遠無法被消磨的本性。
“我陪你。”傅青笛這樣說出,此刻,這句話與他的身份無關,與他的任務無關,與他的種族無關,他隻是單純的想陪著眼前這位異族人,走完最後一程。
這是一種尊重,尊重一位選擇如何去死的英雄。
小五沉默著,眼中閃過的卻是某種釋然與感激的神情,他聽懂了傅青笛話裏的意思,探出手拍上傅青笛的肩頭。
“我會告訴你,所有事情,不是現在,到最後,無論你怎麼選,我都同意,我都懂。”
小五的手很有力,落下的時候發出咚咚的響聲,像是約定,像是誓言,用永不停息的熱血心跳作為證明。
……
……
謝長生現在很自在,非常自在。
他目前的工作就是吃吃喝喝玩玩樂樂。
傅青笛在靈能壓縮彈爆炸的第一時間就發了訊息,很簡單的一行字,卻讓謝長生卻笑的像隻老貓,即將抓住一隻肥碩的老耗子,等著獵物掙紮逃竄,等著去作妖。
已炸,線索無誤。
謝長生敲打著手裏的靈能約束器,一邊又一邊的看著這行字,嘴角的細長煙鬥一顛一顛的搖晃,像是笑。
“真是……沒點挑戰……”
混不吝的謝科長伸了一個懶腰,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從鬆軟的椅子中站起,踢開滿地的酒瓶,一腳踹醒了陪同自己的那位聯盟駐員。